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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愛可以質量化,金泰亨想把他們的心拿出來秤一秤。

 

他總想著這些年的相識與糾纏究竟何時才能迎來結局,如履薄冰的平衡讓自己喘不過氣,但也沒人真正打破這平衡,你看著我,我看著他,那他究竟要看著誰才能皆大歡喜?

私心下永遠沒有什麼公平,也不是你愛我比較多我就必須更愛你,曾經他以為其中一方的退讓可以完成另外兩人的圓滿,但這終究不是一人退出就可以完結的偶像劇。

 

愛沒有重量,他只能從壓在心上不能呼吸的感覺來判斷,只能從無法移開的目光來評斷,他或許不那麼聰明,但也早就過了相信童話故事的年齡。

金泰亨想起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確切的劇情跟演員他已遺忘,可他記得他從劇中學到的,愛情裡凡是我們聽見的那些不可思議的美好都是特例,而我們所能遇見的往往是通例。

那他們三人該算是什麼?如果只是單純的數學習題該有多簡單,但他們卻是不等式,金泰亨、朴智旻、田柾國怎麼組合都不會是正確答案。

金泰亨想像過回到不認識他們的時刻,他用著貧乏的想像力,看著他們不是幸福而是受傷的表情,然後又回到了彷彿沒有終點的迴圈。

 

 

 

金泰亨跟朴智旻是在高二認識的,朴智旻穿著寬鬆的制服以轉學生身份站到講台前的場景金泰亨已經記不太住了,但他記得那雙怕生的眼睛對上自己的樣子,內向、怕被拒絕寫在朴智旻的身上,抿著嘴唇在他右後方坐下。

「我們做朋友吧。」

於是他向右轉身,咧著嘴跟朴智旻說,那下意識閃躲的眸子沒有對上自己的,但盯著自己右手的緊張神情好像融化了些,點頭交換了名字。

朴智旻話很少,金泰亨跟他說話時還是會禮貌的直視自己的眼睛,點頭回答時才會聽見他軟糯的嗓音。

這由一句話延續的友誼,朴智旻認為是脆弱的,他不善與人交流,而金泰亨在學校內又是受歡迎的類型,他不擅長應付的類型,帥氣、開朗、受人喜歡,跟自己是完全相反的,他總想著這隨時會結束的友情會是由誰來切斷,自己是沒有勇氣的,或許會在哪一天金泰亨不跟自己說話的那天結束吧。

直到金泰亨漂亮的臉上出現明顯的紅印,朴智旻才驚覺他以為金泰亨禮貌性的友誼並不只是表面功夫。

 

那是一個炎熱的午後,教室內漫著熱氣,自習時間室內只有書寫或低聲交談的聲音,朴智旻左手撐著下巴一邊做著習題一邊扯著領口,試圖感受一些新鮮空氣好降低皮膚的燥熱感,左前方的金泰亨坐在窗邊,他開著窗瞇著眼明顯精神已經不在教室內,寬大的短袖制服露出細瘦的手臂,光線下似乎可以看到他臉上細細的絨毛。

才有些出神,突如其來的冰涼將精神瞬間拉回,白色襯衫已經濕透,黑色短髮濕漉漉的滴著水,他沒回頭也可以想像出身後的同學拿著空保特瓶的樣子,身後傳來兩三人的笑聲,他們總喜歡避開金泰亨用些小把戲欺負朴智旻,從一開始的故意指引錯課堂教室,到朴智旻最後在垃圾桶發現他被藏起的書包。

朴智旻總是面無表情忽略他們,金泰亨偶爾感覺到他的不對勁還會詢問怎麼回事,但都被「沒什麼」給打發掉了,他不是開不起玩笑的人,無傷大雅的玩笑他總可以裝作沒事,但朴智旻沒有反應的態度反倒讓那些人變本加厲。

「幫你降溫不會生氣吧,朴智旻。」

深深吸一口氣,當自己還在猶豫要無視或讓他們不要做這種事的時候,金泰亨不知何時已走到那些人的面前,背對金泰亨的朴智旻沒看見他的表情,卻聽出他聲音帶著的不解。

「為什麼要欺負智旻?」

「跟他玩呢!是不是啊朴智旻?」

朴智旻轉身看見金泰亨的背影,陽光透過他的白色襯衫,制服比纖細的身材大上太多,他在金泰亨身後的陰影裡看出了神。

好像聽見他們吵了起來,此刻他忘記了自己濕漉的制服貼在肌膚上不適感,總覺得金泰亨是飄渺的,在想伸手拉住他衣角時,抓空的反應讓他回到了現實。

揮拳的畫面彷彿慢動作,金泰亨被打了第一下之後,對方向後倒在了課桌上。

 

「嘶......好痛啊!」

金泰亨坐在保健室裡,校護快速的處理著他臉上的傷口,右臉紅腫了起來,嘴角還帶著血,任誰看都是一副慘樣。

「別管不就沒事了。」

朴智旻拿著兩人的書包站在校護身後,有些氣結的嗓音到了最後兩個字才弱了下來,他知道金泰亨是為了自己才這樣的。

「姊姊幫智旻也處理一下吧。」

哭喪的臉瞬間堆起笑容,他伸長手臂拉過面前校護身後的朴智旻,朴智旻才要嚷著沒事,被抓起的右手卻出賣了自己。

拙劣的謊言最終沒有被拆穿,畢竟沒有人會因為跌倒傷了臉頰嘴角,也不會只傷了右手指骨。

於是一人嘴角貼著ok繃臉頰紅腫,另一人右手裹著紗布一同離開了學校。

「為什麼要管?」

「因為智旻是我的朋友啊!」

金泰亨左手攬上朴智旻的肩,才想笑便扯到傷口,即便痛得扭曲了表情,語氣仍聽得出愉悅。

「而且你不是幫我還手了嘛,謝謝呀智旻。」

 

第一次主動攀上金泰亨的肩時是在路邊,金泰亨蹲在路邊的身影太明顯,栗子色的短髮澎鬆的描繪出他可愛的頭型,他走近摸了一把,然後將自己右手攬上他的肩。

小心翼翼的想著這樣的行為應該不會被討厭吧,朴智旻甚至放輕了力道,將自己的重量移到右腳上,然後輕輕的開口。

「你在做什麼?」

朴智旻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主動維持友誼不是他擅長的事,但不代表他不珍惜對方的真心,他習慣靜靜等待對方需要自己的那天,但常常還等不到那天,所謂的朋友們就會找到更要好的朋友了。

『你太冷漠了。』

曾經在忍受不住時去問了其中一個他以為的好友,得到答案時他才恍然大悟,自以為的等待與被動是會讓朋友離開的,但他沒有改變自己,如此簡單就放棄自己的人,或許不能稱之為朋友。

但金泰亨不一樣,他想要抓住他,於是願意主動靠近他。

「智旻你看,是蒲公英。」

抬頭對上朴智旻的眼睛因為陽光瞇了起來,金泰亨咧開嘴笑了,低下頭就著白色絨球吹了一大口氣,種子隨風飛揚,金泰亨順著風的方向看著那細緻的白色絨毛飛散,然後拉著朴智旻放在自己肩上的右手將他安到身邊,兩個人就這麼蹲在路邊。

「這朵好像智旻。」

他笑著指了指剛剛那光禿禿的花莖旁邊的蒲公英,小小的,白色絨毛還完好的呈現完美的圓形,朴智旻小心的吹了口氣,種子順著剛剛的方向一同飛起,漫天飛舞的純白就像羽毛。

「這樣下次還會再長出漂亮的花朵吧。」

心滿意足的拉著朴智旻站起身,朴智旻彎著腰幫他拍去褲腳上留下的塵土,抬頭又見著那咧著嘴的笑容,於是自己也跟著笑了。

「智旻人真好。」

但朴智旻卻覺得金泰亨才是美好的存在,連朵花都不願折下而寧願蹲在地上欣賞的少年,善良真誠得像個沒有心眼的孩子,他想一直待在他的身邊。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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