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Dream初夢

甄試時朴智旻表現得很好，閔玧其一岀試場便拍拍他的肩說辛苦了。

朴智旻也覺得自己今天超常發揮，狀況好得不得了，他大膽的說著自己十拿九穩要發達了的玩笑，閔玧其還配合的說不如現在先來一張簽名吧。

可興奮並未持續很久，收拾東西時看見田柾國傳來的訊息，高漲的情緒一瞬間被壓了下來，他還沒跟田柾國提可能會出國的事。

跟閔玧其一起回去的路上他嘟囔著該如何提起才是最好的方式，那些小小的低語閔玧其聽得清楚，他說那些話總得說出口。

「我不想讓國兒覺得重要事情無法跟他商量，也不想讓他覺得到最後關頭才讓他知道出國的事，但一開始就沒說，現在才告訴他是不是太晚了？」

「智旻，沒有什麼溫柔是不會傷害到人的，誠實或許傷人，但從來就沒有兩全其美的方式，現在不坦白，難不成要到機場了再說嗎。」

閔玧其的回答太切中要點，胸腔內疼痛的感覺隱隱的傳來，戀愛比想像中困難，在一起後一帆風順的機率實在太低。

一向不是那種拖泥帶水的個性，但把很多事放到田柾國身上，似乎所有的定律都有例外，朴智旻討厭自己的猶豫不決，也討厭這種瞞著對方的狀況，他覺得自己不像自己，卻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朴智旻說：「我會說的，等結果出來的那天，不論如何都會跟國兒坦白。」

他的語氣像是催眠，重複了兩三遍，直至兩人間剩下的只有腳步聲。

還是換了個話題，聊了些出國的事跟閔玧其畢業後的規劃，回到住處時，朴智旻沒想到田柾國會出現。



以往都是確認過朴智旻在家才會過來的田柾國，正跟鄭號錫坐在客廳沙發上打電動，才分神看著兩人進門，遊戲角色就毫不留情的被鄭號錫打敗，沒理會鄭號錫勝利的歡呼，他跟兩人打了個招呼。

「在學校遇見號錫哥，就一起吃個飯然後過來這邊玩了。」

解釋著自己出現的原因，隨即又回頭開始另一局，田柾國因為鄭號錫想搶佔先機趁他不注意按下開始而笑得皺起臉，「這哥剛剛才贏了第一次。」他說。

閔玧其打聲招呼就回房了，朴智旻在兩人邊坐了下來，順著遊戲聊上幾句，田柾國相較無法分心的鄭號錫還能游刃有餘的回些話。

「哥怎麼會跟玧其哥一起回來？」

「喔......就剛好一起......」

「你們最近好像很好，常常在一起。」

視線專注在遊戲上，田柾國的語氣聽不出什麼端倪，但遊戲的失誤讓朴智旻為他的話感到心驚與欣喜。

「因為最近練習很多，都是玧其哥幫我伴奏的。」你吃醋了嗎？

怕田柾國誤會自己跟閔玧其，即使說不出口，心卻雀躍著這場戀愛不是單向，總是無法放鬆的心似乎被安撫了些。

一直有種單戀的感覺，縱使大家都知道田柾國是朴智旻的男友，沒聽過田柾國親口說出「喜歡」還是讓自己膽怯，他不是膽小的人，遇見事情總習慣主動解決，可他所有的怯懦幾乎只在戀愛中展現，變成被動的，只能跟隨著田柾國的一舉一動。

田柾國好像又問了句系上期末公演的事，但鄭號錫的哀號蓋過他的聲音，朴智旻笑著指了指耳朵，於是田柾國也笑了。

「期末馬上要到了，不是很忙嗎？」朴智旻抓著空檔又問，田柾國的出現太讓他意外。

「剛好一個段落，可以稍微放鬆一下。」

兩人都很忙，中午能約在學校餐廳一起吃個飯已是萬幸，沒能見面的時刻大多傳訊息或打個電話關心一下，田柾國前幾天還熬了夜準備課堂的作品跟比賽用的畫作。

朴智旻也不好多說什麼讓他記得休息，因為自己幾乎也是第一個進教室最後一個離開舞室的，他們學的本就是需要不斷增進自己的技術跟經歷，這幾天為了準備甄試幾乎沒怎麼睡，原本疲憊的身體在看見田柾國時竟也精神了起來。



跟同學在剪輯室待得晚的金南俊回來後也難得加入戰局，但在差點把搖桿弄壞後被強制送回了房間，美其名是閔玧其要找他討論工作的事。金南俊甩甩手，說下次會買個自己的專用搖桿再戰。

他們的遊戲時間一直持續到很晚，朴智旻留了田柾國過夜，田柾國的婉拒在說出口前想起門禁這件事，而睡意是推波助瀾的助攻。

「這樣泰亨哥又會去找南俊哥了吧。」是猶豫的原因之一，兩個大男生擠一張單人床有些擁擠，那些好意朴智旻知道，卻總止不住的想著那些話是否有弦外之音。



金泰亨跟金碩珍一起從劇團回來時，客廳已經沒人只留了盞燈，彼此道過晚安便各自回房，金泰亨放輕扭轉門把的動作，不打擾室友的作息是基本，他知道最近朴智旻累到幾乎一沾到床就可以睡著。

朴智旻沒漏掉金泰亨進房時看見田柾國而一閃即逝的訝異，他想起田柾國介意留宿的原因，在金泰亨拎起睡衣要離開時叫住了他。

「泰泰......泰亨，國兒今天是突然過來的......你、你等一下要去南俊哥那邊嗎？」

語句前後沒有關聯，朴智旻說不完整想表達的前因後果，說不出不要離開，也說不出口是田柾國希望你留下的。

清楚金泰亨不願待在一間房的原因，但田柾國的一句話讓自己彷彿必須使命必達，他不奢望金泰亨能一臉平靜的看著自己跟田柾國同床共眠，更不希望再看見金泰亨的為難。

他對田柾國那雙澄澈的眼睛無法免疫，也不忍心看見金泰亨眸中的光亮因自己黯淡，身邊的人呼吸平穩睡得深沉，他突然有種想法，依田柾國睡著便很難叫醒的習慣，明天醒來只要說聲金泰亨晚歸早出沒遇上就能解決現在的尷尬了吧。

想再開口又不知如何表達，要留下人的是自己，現在讓人可以離開的也是自己，他看見金泰亨眼裡的情緒很淡，在自己尚未組織好語言前就給出了回覆。

「我只是要去洗澡，等一下就回來了。」

離開前還不忘給了個微笑，朴智旻卻覺得那弧度完美得令人生疑。

而金泰亨不明白朴智旻說這些話的動機與為難，他把嘆息留在門外，轉開蓮蓬頭，在熱氣蒸騰的浴室裡算著今夜要花多久時間才能入眠，同時也在心裡倒數著日子。





揭曉結果的日子並不遠，朴智旻站在系辦公室外面不敢進去，前兩天老師才說結果應該要出來了，今天就被找來。結果只有兩種，他不確定自己現在更期待的是留下抑或出國。

總是稍長的袖口布料被掌心的汗濡濕，朴智旻被正準備離開辦公室的同學發現他站在門口發呆，以為是等裡面的人出來才敢進去，就拉著他進了門。

沒能及時做好心理準備，便被突如其來的「恭喜」二字闖進耳裡，朴智旻對著老師欣喜的表情不知該有何反應，他甚至想問問，是恭喜自己可以出國呢？還是恭喜自己要下定決心跟田柾國坦白了？

接過的錄取通知單寫著夢想很久的藝術學院，8852公里的距離要花多少飛行時間？他知道自己該開心，花了時間精力的準備獲得了回報，畢竟機會不是人人都有，夢想也不是誰都能實現。

捏著那張薄薄的紙，才想著閔玧其說的總是對的，未來怎能取決於愛情。他想著自己流過的汗受過的傷，參加表演或比賽得到的榮耀與失意，田柾國確實很重要，但一如對於友情跟愛情的態度，他兩個都想要。



沒想過第一通電話是撥給戀人以外的人，但撇除同學與老師，閔玧其確實是最了解朴智旻在準備甄試及申請交換的唯一一人，甚至許多意見還是閔玧其主動找人討論的。

閔玧其的聲音傳入耳裡才終於有種被錄取的真實感，對方總是平緩的口吻揚起了尾音，透過話筒都能聽見笑意，「哥就說吧，你沒問題的。」朴智旻彷彿可以看見閔玧其眼裡帶著驕傲與信任。

電話裡朴智旻提起今晚他們七人的聚餐後要跟田柾國坦白，但掛了電話才準備離開的步伐被叫住，老師說晚上約了一些交換過的學長姐，可以交流心得跟交待一些當地注意事項。

明顯的好意朴智旻無法拒絕，只能打給以房東與房客促進感情為名義舉辦聚餐的金碩珍，那人笑笑的說沒關係，「我會好好的把智旻那份吃掉的。」他說。

朴智旻最後傳了訊息給田柾國，內容刪刪減減，也只提到今天的聚餐因為老師找自己跟一些學長姐吃飯所以無法出席，另外還有件重要的事再約時間當面說。

田柾國回覆得快，他說自己剛到餐廳門口，既然有事要說，不如聚餐結束後在智旻哥的住處見吧。又傳了句「是跟玧其哥有關的事嗎？」

太陽穴隱隱的疼了起來，果然跟閔玧其還是被誤會了嗎？

為了甄試偷偷摸摸討論些什麼已不是第一次，但田柾國每次問了朴智旻，得到的回應除了支支吾吾，還有一些禁不起追問的謊言，可田柾國沒再多問，朴智旻也當作是對方體貼的相信。

現在想想，自己真的是很傻啊。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