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Dream初夢

又來了，似看非看的眼神飄來，自然的肢體接觸伴隨著熟悉的香氣，笑聲在耳邊響起，隨即而來的重量是身體無法控制的傾倒。

鏡頭前該怎麼反應呢？穩穩的接住給個擁抱？還是別有反應的隨著傾斜再回到位置上？

那人用著軟糯的嗓音說著：「柾國啊，喜歡哥吧？」

喜歡嗎？是喜歡的，但他沒搖頭也沒點頭，傻傻的坐在位置上，表情分不清是深思還是困擾。話題很快就帶往下一個，那人也換了個位置，可他心裡卻覺得不舒坦。

他弄不懂內心看見那哥哥時會產生的時而雀躍時而低落。

看見哥哥對自己笑，眼裡只照映著自己身影時會感到雀躍，彷彿整個世界都是自己的，他幾乎無所不能，只是無法掩飾自己壓抑不能的嘴角。

看見哥哥眼裡蘊含著溫柔卻不是對著自己時，他會感到低落，連肌肉都呈現緊繃的狀態，想著能得到哥哥眷顧的人是多麼幸運，若是只有自己一人幸運就好了。

「我當然最喜歡柾國啊。」

哥哥笑開時比平常多了些男人味的嗓音，其他成員鼓譟著哥哥的差別待遇，大概就是那個時候，他開始希望自己能成為對方心裡特別的存在。

於是不只一次的試探，指腹輕劃過手背時、下巴抵在對方肩頭上時、指尖劃過掌心留下炙熱的溫度時，哥哥的回應都讓他有種彼此是對方命定之人的感覺。

他嘗試在練習後留下，只為陪著要求完美而不曾停下舞蹈動作的哥哥，然後趕在哥哥脫力前一秒遞上水跟毛巾，內心的蠢蠢欲動更驅使著自己在哥哥躺在地上休息時，輕輕在他的眼上留下一吻。

他想自己大概是搞砸了，對方睜眼後的表情很糟，會是自己太心慌動作太急嗑傷了皮膚嗎？還是自己會錯意的表現讓哥哥難為了？他慌張得手足無措，可下一秒，哥哥的表情又一如往常笑著喊了自己的名字。

能不能，再多一點？

他享受著鏡頭前哥哥肆無忌憚的表現對自己的偏愛，那總比私下再多出一些什麼，無論是倒在身上的角度、撫摸的時長、微笑的弧度，還有表達喜愛的次數。

哥哥輕吻在臉上或是前額的觸感比輕拂過臉上的風還溫柔，比嚐過的巧克力還更加甜美，他幾乎要融化在殘留於肌膚上的溫度裡。

他也喜歡哥哥在社群網站上貼的照片，那彷彿是佔有慾的一種，帶上了親暱稱呼的Tag，他會假意抱怨著「好幼稚」，卻竊喜於只有自己的名字上才有的可愛符號。

年末典禮上，他在舞台上小小的麥克風架前，握著麥克風身體還挪了挪，只為更靠近哥哥一些，他聽見對方抿著嘴輕輕笑了。

放在身後的手想握握那比自己還小的雙手，但另一個95年生的哥哥不著痕跡的攬過自己的肩，側臉跟朴智旻交換一個微笑後在他們兩人間站定，讓他有種被刻意妨礙的感覺。

忍耐在下了舞台後消失無蹤，他對適才攬著自己的哥哥說：「哥你是故意的嗎？」

那哥歪了歪頭，弄不清狀況的表情讓他分不清是演技還是真實。

一次是意外，二次是不小心，三次以上可稱之故意。

身後那哥用手肘輕輕隔開兩人在自己身邊站定時他還沒多想，直到發現朴智旻攬過的人不是自己時，過去不只一次妨礙所吞下的悶氣，反而讓他無處宣洩的情緒一瞬間洩露了出來。

「你是因為知道我喜歡智旻哥，所以才故意阻礙我的嗎？」

把人拉到連工作人員也鮮少經過的走道，捉到對方被戳中心思的雙眸時，連敬語也忘了加上。

想再說些什麼，可當哥哥從自己身後站到面前時，他窘迫的不是自己無意被聽清的告白抑或對其他哥哥的不尊敬，而是對方把自己眼裡的感情看得清楚的模樣。

「你知道我喜歡泰亨什麼嗎？」

氣氛凝結的似乎只有自己周身的空氣，哥哥散發的氣息還是很溫柔，可他的眼神沒有摻雜其他的情緒，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泰亨哥？」轉頭瞟了眼適才離開走到走廊盡頭的背影，然後將目光放回朴智旻身上。

「我喜歡他的聰明，我們都很清楚可以一起帶著防彈這個名字走到哪裡。」

本該帶著告白時會染上的羞赧，此刻他的雙頰卻是因為接下來可能的不祥預感而發燙著。

「你知道我喜歡你哪裡嗎？」

他心跳得猛，甚至比剛剛被聽見告白還要快，可他原本想順勢再告白的心隨著朴智旻沒有改變的表情而漸漸下沉。

「我最喜歡你是我弟弟。」

他以為的世界就這樣毀滅了，過去的所有認知彷彿是自作多情。

自己被騙了嗎？不，那人並沒有欺騙自己的意思，一直都很公私分明。

對鏡頭的渴望他比誰都明白，那明亮甜蜜的微笑帶著彎彎的笑眼藏的一直是所有人，沒有人是他特別偏愛的。

喔不，他是有著私心的。他偏愛著金碩珍的親近、閔玧其的穩重、鄭號錫的堅毅、金南俊的才識、金泰亨的靈魂，還有田柾國的......什麼呢？

他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鏡頭前是，鏡頭後也是。所有的親暱與接觸都是出自真心。

快看，那人勾著成員的肩附在耳邊說話笑得燦爛，那場景也無數次出現在鏡頭前的他與自己身上，他臂彎勾著的人可以是任何人，而自己看見的原來只是自己想看的。

那人的眼裡映出所有人，而自己卻偏執的以為只有自己才能讓他的眼睛發光。

該生氣嗎？又該生誰的氣呢？氣他製造了美好的假象讓自己陷入愛情，最後才發現是場自己以為的騙局，還是氣自己相處多年竟分不出公與私？

他們確實是無法分割的，用著同一個名字不停前行，可，超越了鏡頭後的親暱都是假的。

只是他忘了他們是活在鏡頭下的人，在鏡頭前展現的不過是他們願意表現出來的萬分之一，也是他們加強許多的粉絲服務。

他一直都知道哥哥對所有人都一樣，自己只是多得到一份叫做「弟弟」的偏愛，而自己卻擅自將那偏愛用自私的方式解釋了。

原來一切都只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