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Dream初夢

該說金泰亨聰明還是世故？

他單純的相信世界上有聖誕老人跟外星人的存在，卻早明白初戀不一定有結果的事實。

他喜歡浪漫醉人的愛情電影，戀慕著每一對主角的深情溫柔，但他也相信喜歡可以在未到濃時漸漸淡去，恢復到原本的朋友位置。

他喜歡一見鐘情，但他更相信日久生情，他沒談過戀愛，卻可細數愛情裡的相遇、曖昧、相戀、分開。

瞬間激情不如細水長流，但他跟田柾國並不是激情，涓滴般累積的喜歡也只能收起。

金泰亨覺得自己彷彿遇到那些電影裡的劇情，只是男女主角總是特例，可以克服種種障礙最後終能獲得真愛，而平凡如自己，只能迎接他自己設好的結局。

可他也像個天真的孩子，以為當他退讓，就可以成全朴智旻的戀情，可以保有兩人間的友誼，還可以跟田柾國一如過去般相處。

但這並非一人決定就能順利進行，他們不過是年輕的孩子，介於少年與大人間的不只是年齡還有思考。




那天聚餐後田柾國沒再去金泰亨他們的住處，準備期末考試占據他大半的時間，等到結束考試也是進入假期的第一天了。

金南俊說好的旅行真的要成行了，在假期的第二天進行兩天一夜的小旅行，選的地點是抽籤得出的海邊，大夥對於初次一起旅行也感到相當興奮。

當他揹著旅行用行李跟準備放假帶回家的東西進到哥哥們的住處時，是朴智旻開的門。

朴智旻浮腫著一雙眼睛，感覺跟自己一樣在期末犧牲了不少睡眠時間。

「這些都是要帶回去的啊？」

揉了揉眼睛，顯然才從睡眠中醒來，他接過田柾國要帶回家的行李，不知道從哪買來的軍用背包塞得滿滿的，才剛放到沙發上，金泰亨就從房裡走了出來。

「智旻準備好了嗎？」

「你們要去哪？」

朴智旻對著金泰亨點點頭，他們要去買些沒買齊的旅行用品，田柾國聽了直說自己也要跟。

購物中心不遠，坐車只要兩站的距離再走一段路便能到達，三人閒話著期末考跟老師們如何對自己的作品評分，對分數的錙銖必較已不是自己能夠掌控，只能期望拿到成績單時不會太難看。

決定要先去找有賣海灘褲的店家後，朴智旻跟田柾國兩人在品牌介紹那一一找著，金泰亨卻拍了他們的肩，說是自己不買褲子，先去逛別的，便留下兩人。

「說要買褲子的明明是你耶。」

朴智旻叫不住金泰亨，高挑的背影走得快，一瞬便進了電梯，只得跟田柾國繞著偌大的商場找著他們想買的物品。

金泰亨一直到吃飯時間都沒跟他們會合，朴智旻想撥電話給他，掏出手機，螢幕亮著的訊息內容不知道該如何跟田柾國開口。

他突然明白金泰亨說要買東西卻先行離開的原因。

「泰亨說不舒服先回去了。」




「你們回來啦。」

坐在沙發上迎接他們的金泰亨頭髮還濕漉漉的，看來是剛洗過澡的樣子，他一邊癟著嘴說吃了難吃的晚餐，一邊假哭順著倒在沙發上。

「不是說不舒服還不吹頭髮，而且你一定又亂吃了。」

朴智旻看著田柾國去找感冒藥時放了個紙袋在金泰亨身上，他沒起身，只是小幅度的從紙袋邊緣偷看裡面是什麼。

他把金泰亨拉回房間，插上插頭打開吹風機，已經很熟悉幫人吹頭髮的力道輕柔，看著金泰亨打開紙袋拿出裡面的海灘褲，吹風機的轟轟聲讓朴智旻聽不清金泰亨轉頭對自己說了什麼，他猜應該是聲謝謝。

金泰亨轉過身時，朴智旻注意到他的左耳多了一個耳環，紅髮下隱隱閃過銀色光芒，不舒服的人會去穿耳洞嗎？

沒多說什麼，吹乾頭髮後便讓金泰亨躺下，朴智旻覆上他的前額，一如預料沒有燙手的溫度，他想起金泰亨說著「耳洞是紀念」的樣子，拙劣的說謊技巧想必是情急之下無法顧及破綻，自己如今卻也說不出為何說謊的問句。

田柾國進房遞了感冒藥跟一杯溫水，他擔心明日金泰亨會因為身體不舒服而無法同行，扶著剛躺下的人想讓他起來吃藥。

「我沒發燒，睡一覺就會好了。」

向海投石大概就是這種感覺，田柾國完全無視金泰亨不願吃藥的推託，只是盯著他瞧。

拗不過田柾國沒說話卻執意的眼神，金泰亨喝了大半杯溫水，只是沒有生病何須藥醫，握著的膠囊在放入口中之前已被他偷偷扔向身後。

以為沒讓田柾國跟自己一起睡最好的藉口就是身體不適，可入睡之際，他還是聽見田柾國習慣摸上自己床沿的聲音，而朴智旻喊住他解救了自己。

金泰亨閉上眼背過身裝睡，沒忘了將呼吸調整放慢，這是他第一次承認自己喜歡上一個人，也是第一次要與人保持距離，他還在學習斂起自己的眼神、約束自己總愛肢體接觸的習慣。

遺忘需要時間，放手也需要練習，他考慮著什麼樣的接觸是可以跟田柾國回到一般朋友的相處而朴智旻不會因此受傷的，他在腦中練習著看見朴智旻跟田柾國在一起時，自己的表情該要如何不顯僵硬並迴避田柾國的目光。

他說服著自己，眼神不能閃爍，嘴角不能往下，就算覺得難受也要告訴自己「沒事的」，然後一切就會沒事的。



出發的早晨田柾國一醒來便沒看見金泰亨，金泰亨並不是早起的人，或許是不舒服讓他無法入眠的想法充滿腦海，想著要找人，一出房門便看見他穿戴整齊戴著帽子一副準備出發的樣子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泰亨哥不舒服嗎？怎麼起來了？」

伸出的手撫上額頭才想起他並沒有發燒，睜開的雙眼對上自己，可以清楚看見他聚焦在自己眼神的模樣，昨天沒注意到的左耳多了一個耳環，小小的銀色十字耳針，跟原本的兩個耳洞形成三角形的模樣。

「我很好。」

沒有起伏的語氣還是帶了淺淺的微笑，他靠在沙發上，視線轉向從房間出來的朴智旻。

「我去叫南俊哥起床，他很難叫。」

起身的動作流暢的錯過了田柾國想拉住他的指尖，他沒回頭，昨夜只是想著田柾國與朴智旻同床便無法入眠，多麼狹隘的心胸，明明要放手的是自己，卻還無法坦蕩面對。




他們租了一輛九人小巴，七個大男生加上行李剛剛好，唯二有駕照之一的金碩珍主動成為駕駛，另一位有駕照的閔玧其則坐上副駕駛座翻找著路線跟行程。

金南俊出門前把要印出的路線圖檔跟行程表不小心刪除後，還來不及慘叫，閔玧其只是嘆了口氣便翻出包包內提早印好的行程表，手機內的導航也早已設好目的地。

「有備無患。」他說。

眾人感激的目光他沒在意，一如往常只是做好萬全準備，考慮自己之前優先的是他所重視的朋友們。

鄭號錫搶先上了車說要一人霸佔最後一排，金泰亨看了眼跟在鄭號錫身後上了車的田柾國，故意落了腳步讓朴智旻先上車，綁鞋帶永遠是很有用的藉口。

他把自己安在他們前一排的金南俊身邊後，便壓低帽簷靠在金南俊肩上假裝休息。

金南俊沒多說什麼，只是調整了能讓金泰亨靠得舒服的姿勢，昨天半夜他也是敲了自己的房門，小小聲的詢問能否跟自己睡。

感覺無處可去的眼神他沒想過也沒法拒絕，但金泰亨進了房也沒怎麼睡，只是坐在房內的小沙發上看著自己做音樂，讓他在床上躺下也只是揮揮手說著他不睏。

接近凌晨終於抵擋不了睡意，金南俊拉著迷迷糊糊的金泰亨到床上，他聽見他在夢間嗚咽著疼，以為是自己粗魯的弄傷了人連忙道歉。

「泰亨啊，哥不是故意的，你哪裡疼？」

金泰亨被金南俊的緊張弄醒了些，他抱住金南俊，只是撫著左耳。

「沒事的，沒事的。」話是說給誰聽的呢？金泰亨重複的說著。



發現坐到身邊來的不是以為的金泰亨時，田柾國抬頭只見金泰亨靠在金南俊肩上的背影，金南俊悄聲附在金泰亨耳邊說了什麼，他看著突然覺得刺眼。

「泰亨哥不舒服嗎？」

打斷了金南俊的話，他沒注意到身旁朴智旻突然僵硬的表情，卻直接對上金南俊的雙眼。

「大概是太累了。」

沒有迴避，金南俊語畢只在唇上比了個小聲的手勢，將身體轉回座位上時，聽見身後的田柾國詢問著是否要更換座位，他搖了搖頭，沒再回應。

金南俊好像明白了什麼，身邊的人又撫上左耳。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