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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住宿的海邊民宿時,年紀最小的三人興奮得連行李都還沒拿下車就衝向不遠處的沙灘,這個季節沒有什麼旅人,海邊的風刮人且寒,一整片沙灘只有他們的身影。

金碩珍跟閔玧其進了屋,說是寒流來襲就是要從屋內欣賞海邊風光才是正常,外頭拉緊羽絨外套因為寒冷而跳著腳步驅寒的五個才是傻瓜。

可金泰亨說,就是要感覺到海風帶來的潮濕與滲入皮下的寒風,才有真實來到海邊的感覺。

傍晚少了太陽的熱度,海風吹散了他們從車內帶下的暖意,他們幾乎是忘了現在的季節,想起行李內的海灘褲,朴智旻笑了出來。

「呀!這麼冷誰要下水玩啦!昨天去買海灘褲的是笨蛋嗎?」

「是笨蛋啊!」

冬天出生的孩子就算喜歡冬日仍無法抵擋刺骨的寒氣,金泰亨吸著鼻水大笑,他拉著朴智旻跳上堤防,延伸向海平面的路徑有海洋的味道,他們玩起誰能先到達盡頭卻又一起偷跑的遊戲。

田柾國跟在他們身後,脖子上紅藍交錯的格子圍巾在一片深色穿著中格外明顯,跟兩個打鬧的哥哥不一樣,不知何時取出的相機鏡頭對準前方的兩人,按下快門的聲音得到兩人的回頭微笑。

「國兒什麼時候有相機的?」

「接下來要畫人物,不想對著石膏,所以想拍些照片回去練習。」

眼睛記下的速度很快,但記憶衰退的速度遠比自己想像更快,那些美好無法抓在手裡,張開後還能記憶如新,於是在靠著記憶畫下前,或許鏡頭能留下自己無法抓住的瞬間。

還是學生的田柾國買不起想要的單眼或是想要的底片相機,他握著二手買來的數位相機,拍下朴智旻跟金泰亨搭著肩的背影。

「原來不是專門拍我們的啊?」

「順便而已。」

是真的為了畫圖而購入的相機,也是為了紀錄自己的生活,他什麼都拍,從街景到揉皺了的糖果紙,最想拍的,他正透過觀景窗細細思考構圖。

他看見金泰亨回頭透過鏡頭望向自己,比一頭紅髮更加掩飾不住的眼神不到一秒就別開,按下快門的速度比對焦快了些,他沒看清金泰亨眼裡的秘密,也沒捉下清晰的身影。

但眼神的溫度卻穿越鏡頭,燃燒起自己的臉頰,可再拿下相機,只有金南俊跟鄭號錫經過他身邊時,笑話以為他被凍紅的雙頰。



鄭號錫挨著金南俊在提防坐下,不遠處的三人正用著奇異的姿勢自拍,站中間的朴智旻抱怨著為何要讓中間的人拿相機,才要按下快門,就被金泰亨一個響亮的噴嚏打斷。

田柾國邊唸著金泰亨不懂得照顧自己邊將頸上的圍巾套到金泰亨身上,四月棉的氣味在圍巾上淺淺的,金泰亨捂著大半張臉,不知是因為冷或是察覺到田柾國用了自己送的禮物,連說謝謝的聲音也含糊不清,接過朴智旻遞來的面紙,突然大喊著要回屋裡取暖。

田柾國要捂上他臉的雙手落空,暖著的手擦過他側身而過的衣襬,朴智旻叫不住他,另一手拿出的暖暖包僵著,只好塞到田柾國手中。

「國兒拿去用吧。」

「哥用就好,你看你的手比我冰太多了。」

平時有在鍛鍊自己,也並非虛寒的體質讓田柾國就算是冬天也不容易手腳冰冷,握住朴智旻比自己小上許多的手,指尖在掌心搔癢著,他以為是海邊太冷了。

「哥你也是,冷到發抖就趕快進屋吧。」

掌心捂住指尖向內呵著氣似乎是有效的,田柾國瞥向朴智旻逐漸紅潤的臉頰,視線卻追著戴有紅藍格子圍巾的那人,他走在風裡,又打了一個噴嚏。

謝謝還沒說出口,耳邊傳來的嘆息聲才落下,剛被護著的手已失去溫暖的來源,是因為在海邊的關係嗎?失溫的速度特別快。



金南俊在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上塗寫著,鄭號錫望著海平面上方橘紅色的夕陽,身後吵吵鬧鬧的三個弟弟跑著經過他們身邊進了屋,他覺得可惜。

「夕陽很美呢。」

金南俊抬頭,眼前的夕陽閃耀著橘紅色的光芒,正緩緩沉入水裡,在水面映出漂亮的光暈。

「你有沒有覺得......他們三個怪怪的?」

「怎麼說?」

停下手中的動作,金南俊偏過頭,鄭號錫拉緊了毛帽只是小小聲的回應。

「我覺得他們......有點曖昧。」

鄭號錫附在金南俊耳邊,曖昧兩字呼出的熱氣讓他凍紅的耳垂癢癢的,他想起昨夜的金泰亨,像逃離什麼似的,睡得不安穩。

「哪種曖昧?」

「談戀愛的那種曖昧。」

原來不是只有自己察覺。

究竟是他們太明顯還是自己太敏銳,金南俊想了很久,身為男性的自己雖非粗枝大葉但也不如女性心思細膩,可他在金泰亨生日那天看出了三人之間的眼神流轉。

或許是更早的,從拍攝短片時,他就看見三人眼神追逐的方向,更明顯的線索來自於不善隱藏自己表情的田柾國。

「你會排斥嗎?」

「他們三個?為什麼排斥?我只是怕他們變成難解的三角關係,到時候連朋友都做不成。」

「那我呢?」

「什麼?......南俊你跟誰曖昧嗎?」

金南俊突如其來的問句讓鄭號錫跳了起來,他看不出金南俊在想什麼,腦裡想了好幾回,不管在住處、學校或表演場地的金南俊他都見過,說起曖昧的對象卻怎麼也沒有頭緒。

「沒什麼。」

起身拍了拍褲子,金南俊拉起鄭號錫,夕陽緩緩沒入海平面,只剩微微的光暈,月亮好像提早出來了。

少了日光的溫度,氣溫一下子降下許多,他們並肩在長長的堤防往回走,鄭號錫反覆問著金南俊在跟誰曖昧,金南俊只說自己也不清楚。

好像聞到金碩珍煮的薑茶,微微辛辣卻帶著黑糖的甘甜,金南俊沒聽進鄭號錫在自己耳邊的碎語,他想著進屋後要喝上一碗薑茶驅寒,抵擋不了強勁海風而打噴嚏的金泰亨也是。




田柾國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

金泰亨避開自己應該不是錯覺,再遲鈍也有所謂極限,田柾國不知道自己是否真做了什麼,但被金泰亨避開的感覺很差,可真的對上金泰亨時,對方自然的樣子又讓自己覺得一切都是胡思亂想。

他說不清金泰亨那不明顯的故意,但現在的情況看來自然,可田柾國卻覺得自己被金泰亨悄悄地隔絕開來,先是一起去購物中心卻留下自己與朴智旻,再來是明明跟在自己身後上車,坐定後身邊人卻不是他。

想要暖暖他的雙頰被刻意躲開,跑回民宿的路上眼明手快的攙住差點跌了跤的他,他看著自己的方向扭著手腕掙脫,可進到屋裡捧著薑茶取暖時又對著自己笑得甜,讓自己多喝一些。

田柾國不懂。

男孩的思考並不複雜,哪裡有問題就從哪解決,只是金泰亨沒給他獨處的機會,他在晚餐前用了一起去採買的機會跟金泰亨兩人提了袋子準備出發,套上外套在門外等來的則是朴智旻。

「泰亨說他剛風吹太多,頭有點疼。」

朴智旻的視線沒有對上自己,田柾國知道那是他不願說實話的反應。

田柾國還記得第一次跟同學打架帶著臉頰明顯的傷回到家門前,是朴智旻牽著他的手告訴媽媽他們剛剛跌倒所以才受傷的,那時的朴智旻眼神沒有對上媽媽的。

「那我們走吧。」

一起長大的兄弟就算分開幾年也不代表習慣會一瞬改變,善良體貼的個性總是先顧慮到他人,最後才是考慮自己,他相信朴智旻的謊言是因為善意。



田柾國覺得心悶,沒發生什麼事好像也發生了什麼,一開始是覺得疑惑,不清楚金泰亨轉變的原因,再來是委屈,仔細思考卻得不到答案,想問問卻被當事人排除在外。



金南俊準備的是間大通舖,男孩們之間不介意的說著冬天湊在一起睡比較暖和,七手八腳的鋪好床,田柾國抓著空隙在金泰亨的右手邊躺下。

想著他睡覺習慣總是愛抱著人,調整好姿勢正準備將人擁入懷,那人卻抱著被子跑到金南俊身邊說要跟朴智旻換位置。

「那個位置好冷,智旻尼拜託跟我換!」

在疑惑與委屈之後,最後產生的是氣憤。

朴智旻的表情有些為難,還是拎著被子走到田柾國身邊,看著他鐵青的臉色輕輕喊了聲國兒。

田柾國覺得被金泰亨丟下了,可能被討厭的恐懼轉變為無法壓抑的憤怒,如果做錯什麼為何不直說,逃避的作法讓他哽著怒氣無法發洩,畢竟什麼都沒發生,他也無法揪著金泰亨的衣服要個答案。

現在的他進一步,金泰亨就退兩步,也退回了那天之前,他以為自己已經進入的,金泰亨的心上。

垂手可得的寶物明明只差了一點就能觸到,可真的接近那卻像海市蜃樓,希望的假象帶來了失望,他不明白為什麼。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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