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Dream初夢

與自己一樣的，男人的身體並無特殊之處，但田柾國比自己大些的手緊扣住自己時，那交疊的掌心熱度比以往感受到的都高。

朴智旻在被其他人可能發現前將田柾國帶回房間，兩人只是並肩坐在床沿沒有交談，唇間染上的酒氣竄進鼻腔，有些模糊了自己的意識。

田柾國握著他的手沒有鬆開，甚至是緊握到指尖泛白的地步，朴智旻想著起身去弄杯蜂蜜水，卻被拉進懷裡。

「連你也要推開我嗎？」

即使是被需要的話語也無法高興起來，受傷的眼神他無法抵擋，田柾國一直是朴智旻的軟肋，以兄弟之名藏起的愛戀一但戳破，原本鎖著的愛意便像洪水蔓延，身體跟心都吶喊著田柾國的名字。

田柾國身上的氣味沒被酒氣全然蓋過，縈繞在朴智旻鼻尖的是淡淡的香氣，他抵著田柾國心臟的位置，緩緩跳著的全是自己的緊張。

試探性的擁過他肩頭，比自己寬大的肩膀已經跟幼時跟在自己身後回家的那個孩子不一樣了，朴智旻搖搖頭，他從來都捨不得丟下他。



燈被關上只剩下從門縫透進的光，還有另一張床邊近日才裝上的夜燈。

朴智旻別過頭不去看田柾國解開襯衫的樣子，那件粉色襯衫他怎麼會不記得，那是他在去年的夏日裡親手挑的，如今上面的氣味卻是金泰亨給的。

「智旻喜歡我嗎？」

是求證也是確認，田柾國的話只像是徵詢朴智旻的同意，他們對坐著握住彼此雙手，暖氣運轉的房內沒有冷空氣，田柾國的指尖卻透著涼意，朴智旻明白此刻自己就是田柾國的浮木。

「是。」喜歡得要瘋了。

朴智旻想如實回答，但理智的回答也只是不想讓田柾國感到壓力而退卻，他不清楚金泰亨是如何將田柾國推開，但清楚自己盼望的現實是金泰亨讓出的，即使無法說服自己平白接受，但田柾國給的，就算是摻著蜜的毒藥，也願意閉著眼睛吞下。



朴智旻感受到收緊的手臂，呼吸吐息在耳邊，他知道田柾國只是藉著醉意，不管是為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抑或是刻意將三人關係徹底打破。

「不要離開我。」

輕得以為是風聲，附在朴智旻耳邊的話語不是請求，他知道自己無法拒絕田柾國的任何要求。

田柾國的眼神像是黑洞，光是看到就會被吸入，朴智旻渴望著能為那漆黑瞳仁帶來亮光，渴望在那之中看見映著的自己。

而他的話像是毒液也像是光，輕得幾乎沒有留下痕跡，卻竄入耳裡進入身體的每個部分，所有細胞叫囂著他的名，渴求更多。

朴智旻彷彿看見幼時迷路的田柾國，緊蹙的眉間藏著倔強不肯讓無助流露，以至於終於找到他時，勾上小小的手指時帶來的安全感讓田柾國不肯與自己分開。

就像浮木之於失去方向的人，朴智旻也只能隨著名為田柾國的浪而逐流。

心裡的針扎了下，他主動撫上田柾國的肩將敞開的襯衫褪下，也暫時褪下金泰亨在三人之間的存在。



青澀的探索彼此身體並不覺得羞恥，洩漏出的低吟才讓人臉紅心跳，與平時不同的嗓音輕洩出來，朴智旻才有了實感。

田柾國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從上衣下擺伸入的手探尋著待放的茱萸，朴智旻下意識拉住他的手，咬著下唇的樣子反而惹來一個親吻。

開始是舌尖在唇瓣間徘徊，再來輕舐過他齒間，隨後後頸被大手覆上拉近，舌瓣交纏的濕熱感讓人心跳，缺氧的感覺讓朴智旻閉上雙眼，揚起下巴隨即被輕囓著喉結，給出的回應只能是慾望。

朴智旻紅著耳朵被拉下底褲，不同於自己手的觸感讓他輕呼，覆上性器的手掌微微粗糙且炙熱，朴智旻以為自己要融化在他的掌心。

同樣的想讓田柾國感到愉悅，而對方並沒有拒絕，握住彼此的性器，互相撫慰的喘息，光是房內充滿淫靡氣味的想法出現在腦中，就覺得下身充血的程度加深了些。

「國兒......」

沒有更進一步，但將兩人的炙熱抵在一起摩擦時的快感太過刺激，他們靠在彼此肩上，朴智旻在田柾國耳邊放肆著自己的呻吟，畢竟那是唯一能說出口而不會感到罪惡的話語。



金泰亨一夜未歸。

朴智旻醒來第一眼確認的是鄰床，沒人躺過的痕跡，夜燈還點亮著，他起身走過去關掉。

田柾國還睡著，略帶著孩子氣的臉龐沒能忍住去感受那觸感，明明昨夜做了更令人感到害羞的事，朴智旻卻覺得在清醒下無法壓抑自己的心情更加讓人羞赧。

於是當兩人坐在餐桌前吃著早餐時，一片的靜默讓彼此都有些不知所措。

瞥了眼一頭亂髮低頭吃著麥片跟牛奶的田柾國，寬大的上衣露出漂亮的鎖骨，那上面有著瑰紅色的痕跡，是忍不住留下的，同意田柾國問句的答案。

不願細想田柾國走向自己的原因，也不覺得這是所謂委曲求全，金泰亨放棄的，懷抱著對他的虧欠或許更能全心全意的對待田柾國。

只是想起金泰亨，還是會覺得眼眶酸澀，眼前便會浮現他們在便利商店前的那天。

「有咖啡嗎？」

閔玧其的出現意外緩和了兩人間的尷尬，他們對看一眼，眼底交換的是對於閔玧其早起的不可思議，但朴智旻並未做好跟閔玧其碰面的準備。

故作鎮定的道聲早安，他從櫥櫃中翻找出咖啡壺，猶豫著該用什麼表情面對閔玧其時，他已接過手中的咖啡壺收回櫃子，拿著馬克杯跟即溶包拖著步伐去倒熱水。

「普通的就行。」

不是未醒而是長年一直以來容易被誤會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時肩膀還是縮了一下，避了一整個假期最終還是必須面對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事實。

即使容易跟人打成一片的金泰亨常跟自己說閔玧其不好親近，但朴智旻的感覺並非如此，那人的溫柔是自然且隱密的。

早上八點，這時間醒著不是還沒睡就是有要事，可他口裡說著趕時間，卻跟他們在餐廳裡坐了許久。

杯裡的即溶咖啡已錯過入口的最佳溫度，他沒喝幾口，坐在朴智旻與田柾國中間，舒了口氣，最後還是伸手拿了桌上的水果。

「血糖太低手會抖。」似是自言自語撥著香蕉，回應了他們疑惑的眼神。



他是還沒睡。

昨晚跟金南俊結束表演要離開時，金南俊一踏出門外便喊了金泰亨的名字，閔玧其那句「你喜歡他到出現幻覺啦！」差點脫口而出。

蹲在工作人員出入口，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身上的衣物明顯無法禦寒，他卻沒有進到室內找他們。

「怎麼在這裡？晚上還很冷的。」

金南俊蹲下身，金泰亨的臉頰染上夜的涼，今天沒有月光，看不出他眼裡是否藏著心事，但仍聽出他漸弱的語氣。

「我忘記帶鑰匙了。」

沒問他為何不打電話給親近的朴智旻或是田柾國，拉人起身時金南俊眼神沒離開過金泰亨的眼角，為他披上自己肩頭的那件外套，再用風衣外套的領子擋住他蒼白的臉色。

鑰匙是藉口，逃避才是真的。金南俊清楚金泰亨不擅長找理由，也沒打算戳破，看了眼身旁的閔玧其，他點點頭。

原本兩人要去公司找老闆討論事情的計畫閔玧其主動取消了，打電話給老闆時，對方也沒多說什麼，凌晨三點，只說了聲早點回去休息。

閔玧其在夜色裡揮手，身上全黑的打扮不知金南俊能否看見他，但轉身離開時他聽見金泰亨的聲音，喊著金南俊哥。

「可以先不要回去嗎？」金泰亨這麼說。



站在客廳猶豫著要回跟鄭號錫的房間休息，還是要去金南俊的房間處理一些作品，思考的時間花了些，因為他在進門時早看見田柾國常穿的黃色靴子，而金泰亨正跟金南俊在一起。

將耳朵貼在門上是件不道德的行為，試圖打探隱私更是破壞自己內心原本訂下的原則跟忍住的慾望，他站在朴智旻房門前離握把10公分的距離，最後還是走進金南俊的房間。

說是工作，電腦裡的檔案開了又關卻始終找不到要修改的那個，決定坐到主控鍵盤前做些東西，圓潤的指尖在上面飛舞，明明戴著耳機可聽不進彈奏了什麼。

什麼都沒聽到不是嗎？果然當初是不該說出來的吧？說出口的慾望想讓它變成現實，藏在心裡的卻莫名有耐心等待實現，閔玧其覺得有些焦躁，回想金南俊看著金泰亨的眼神，自己是不是也一樣的？



可是不一樣了，一開始就不想讓朴智旻為難，像以前那樣相處，但他也明白朴智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時，嘴角的弧度會差了一點點。

眼角餘光即使想忽略還是見到田柾國領口下的痕跡，他知道朴智旻順著自己的視線看見了，撇過頭紅著臉頰的表情沒能藏起。

掃光碗裡的牛奶麥片，田柾國還是忍不住拋出疑問。

「玧其哥今天是要去工作嗎？這麼早起。」

「嗯。」

答應的是工作的事，至於早起還在考慮該如何回答，昨天大概睡到中午起床，應該不算是早起。

起身將杯內過甜的咖啡倒進水槽，順手丟了香蕉皮，腦裡盤算著過去的路上要繞到咖啡店買杯美式。

「智旻哪，昨天做了一首覺得適合你舞蹈的曲子，晚點再發給你聽聽吧。」

裝作恰巧提起的一句話該是不會讓朴智旻不知如何反應，他邊走往房間邊擦著手，也沒等朴智旻回答。

本應處理的工作被閒置一晚，整晚閔玧其腦裡浮現出朴智旻跳舞的樣子，旋律信手捻來，也沒想過這付出要從朴智旻身上得到什麼。

偽裝成順手的好意，只希望所給的能讓他表現出更好的自己。

收到金南俊拜託買咖啡進公司的簡訊時，正在門口穿鞋，閔玧其直起身回頭問著還坐在餐桌上的兩人。

「怎麼沒看見泰亨？」

是明知故問，他只是想證實心中的假設，金泰亨昨晚寧願不回來還拉著金南俊、朴智旻與田柾國兩人間微妙的氛圍，他都盡收眼底。

「泰亨他......昨晚說要跟朋友一起出去。」

朴智旻低頭吞咽口水時的喉結上下動作著，閔玧其說著「知道了」便關上大門。

而朴智旻確實沒有說謊，手機內金泰亨昨天傳來的訊息寫著晚上要找朋友所以不回去了，但心裡更明白他隨口說出田柾國所在的位置是為了什麼。



進入公司推開工作室的門，還沒將咖啡放好，金南俊眼明手快的對著閔玧其比了個小聲的手勢，雙人沙發上蜷縮著的人蓋著金南俊的風衣外套睡得熟。

「昨天怎麼樣？」壓低音量，閔玧其指的是金泰亨。

「先去吃宵夜，然後在這玩了一晚，剛剛才睡著。」

行為與平時無異，只是金泰亨從未要求在外待上一晚，而金南俊在第三次問著要不要回去卻依然被拒絕時察覺，這或許是金泰亨的求救訊號。

不想回去，不想面對那裡可能發生的事，或是正在那裡的人。

他沒問金泰亨為何找盡藉口不願回去，只是隨口問了田柾國跟朴智旻在哪裡，金泰亨笑著說不清楚的樣子揪起自己的心，於是他把他帶回工作室，任他好奇玩遍所有器材，用著公司的電腦找著他喜歡的老電影，然後在播至片尾時讓終於閉上雙眼的少年在沙發躺下。

「智旻跟柾國...嗯......沒什麼。」

當著當事人談論似乎是不道德的，而說到一半的話要如何轉彎？這對閔玧其來說並不算困難。他還思考著該如何婉轉表示才不流於八卦而只是關心，但金南俊的眼神他很快的看明白了。

沙發上的人瑟縮了一下，睫毛顫動著，金泰亨正做著夢，夢裡的自己是朴智旻，也是金泰亨。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