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Dream初夢

金南俊第一次見到金泰亨時是在圖書館，靜謐的空間裡，他在走道間穿梭找著助理說已絕版的書籍。

終於放棄沒有目的的找尋轉而尋求館員的協助時，金泰亨就坐在櫃檯內，摘下細框眼鏡抬頭對上金南俊，他壓低音量垂著眼眸查找著，遞過抄寫著書號便條的指尖擦過金南俊掌心。

金南俊像尊石像無法動彈，他捏著擅自漲紅的耳朵叫了那館員的名字，那是他看著他胸前名牌記下的，金泰亨，多麼好聽的名字。

「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

通常他不會如此魯莽，成年進入社會打滾多年，禮貌帶點距離是他給工作夥伴的印象，在感情生活的圈子也是。

他會確認對方的性向與自己相同再展開行動，即便逢場作戲也要找對玩伴。

「當然是下班後。」

失了穩重的問句讓他慌了手腳，補上的那句話迎來的是金泰亨的淺笑，他又戴回細框眼鏡，瞇著眼似乎說了好。



金南俊在附近的咖啡廳坐了一小時，面前的咖啡拿起又放下，喝不到兩口仍是滿滿一杯，桌上的書籍是剛剛借的，他撫過書名，似乎還有金泰亨指尖的溫度。

他想起金泰亨琥珀色的眼眸，不安的想著那句回答是幻聽還是自己的想像時，金泰亨已至面前。

褪下制服的樣子比剛見著的年輕許多，側身入座讓金南俊看清了那單薄的身形，通常再嬌小一些的人比較合他的胃口，可金泰亨對上自己眼眸時，那接近於透明卻又強烈的存在感讓他無法忽視。

「我想追求你。」

他覺得自己像個青澀的高中生，連接吻都不懂得看氣氛還要先讓對方睜開眼問問可不可以。

金泰亨不置可否，他只是聳肩，從包包內掏出便條紙按在桌上書寫。

「謝謝你的招待。」

面前的咖啡一口未動，他將紙條壓在杯下便離開了，起身時撞到桌角弄出的聲響讓他吐了吐小舌。

被拒絕是意料之中，從未被冠上口拙的人對初見的對象只能吐出追求的字句也只有失敗一條路。

紙條上卻寫著電話號碼，金南俊訝異著撥出，響了三聲後那人帶笑的嗓音讓心癢癢的，他在店外敲了敲玻璃，笑著金南俊傻掉的表情。



金南俊試圖想起過去追求對象的方法，吃飯、逛街、看電影都被拒絕，他苦著以為自己被金泰亨耍著玩時，金泰亨卻在第七次拒絕他後問著。

「你家在哪？」

背景音是嘈雜的，聽來是在酒吧之類的地方，金南俊聽見有人叫著金泰亨的聲音，可他的聲音卻是清醒，輕輕撩起著金南俊久違的悸動。

獨居的單身漢沒有良好的打掃習慣，工作俐落不代表家裡也有條不紊，這週的打掃阿姨還沒來，意謂著必須自己拾起地上那些隨意亂丟的衣物跟文件。

金南俊覺得自己像個初次戀愛的孩子，而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是真的喜歡金泰亨，還是只被他的神秘吸引而感到新鮮。

沒按電鈴而是敲門，金泰亨進門時身上還帶著夜裡的寒氣，他乾淨得一點酒氣都未沾染，朱色的雙唇在他蒼白的面容中更顯嬌艷，他開口，金南俊便答應。

「想跟我做嗎？」

金南俊即使想回答感情優先，卻也沒忘自己是個正常的男人，慾望當前他不想拒絕，尤其是這個男人。

是一夜情還是能發展成什麼樣的關係，主控權似乎並不在自己手上，一切都以金泰亨的意願為主，就算無法化被動為主動，至少在床上可以。

他親吻著金泰亨因喘息微微起伏的喉結，金泰亨有些癢卻沒閃避，擴張的速度不快，就算是送上門的尤物也該好好享用，何況是自己心儀的對象。

可金泰亨卻跨坐在金南俊身上，左手探過自己穴口，即使明白才深入兩指，仍輕囓著金南俊的耳垂喊著進來。

不夠濕潤的乾澀感摩擦著他的下身，撕裂感也讓金泰亨悶哼出聲，他仍執意坐下，潤滑液順著自己硬到不行的性器滑入他身體，金南俊將輕呼留在金泰亨的吻裡。



金南俊在早晨醒來，懷裡那個栗色短髮的男人沒有離開可也沒有留下，金泰亨依舊拒絕自己的邀約，只是笑得淺，問自己是不是傻子。

那夜像是夢，總在金南俊的夢裡出現，金泰亨的眼眸漾著琥珀色的光芒，高潮時落下的晶瑩灑在自己胸膛上，滾燙得無法伸手抹去。

他還了那本絕版的書籍，又再去借了書，金泰亨依舊坐在櫃檯後，戴著細框眼鏡，會在遞書時輕輕用指尖搔過他的掌心。

邀約已養成習慣，被拒絕的尷尬他學會轉為微笑，問著是不是離成功近了點？金泰亨也沒回答，只是偶爾的說著或許。

金南俊不確定彼此的關係，熟悉彼此身體的夥伴？還是只是金泰亨排遣寂寞的對象？

但手機螢幕亮起的瞬間，他總期待金泰亨的名字出現，無論自己在哪，總想方設法的到他面前。

襯衫下蜜色的肌膚、溢著水氣的眸子無一不吸引著金南俊上前品嚐，他會在摟過他單薄的身子後印上一吻，兩人一起跌落在自家柔軟的地毯上。

他喜歡金泰亨被吻過胸前時的輕顫，拒絕留下痕跡時咬著下唇透出的血色，還有逼近高潮時渾身散發著寂寞的氣息。

他離金泰亨太遠了，甚至於是連射入他體內時，如此近的距離都感受不到金泰亨的心。

他會看著金泰亨喘著用手摳出留在體內的精液時，默默想著那個留在他心裡的人是誰，然後在金泰亨的目光下，再次從他身後進入那潮濕泛紅的穴內，只為聽見他低啞的嗓音喚著自己的名。

「南俊......」

輕得似乎沒有聲音，金南俊轉頭吻上他的眼角，苦味在舌尖散開。



也是有沒接到電話的時候。

回撥已轉語音，趕著回家，家門外也不見人影，金南俊慌張的以為金泰亨會這樣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他們的依存關係與其說自己是被依賴的，更不如說自己才是依賴金泰亨的那個，期待接到他的來電，就算不是做愛，待在房裡也覺得滿足。

金泰亨習慣靠在他懷裡，軟髮在頸間搔癢的觸感金南俊十分迷戀，鼻頭輕觸他耳廓的瞬間，金泰亨會微微側身，他可以清楚看見那顆淺淺的鼻尖痣，情不自禁的輕吻時會聽見他吸氣的聲音。

金南俊會悄悄的扣上金泰亨的手，細長的手指很美，但他似乎不喜歡牽手，會在發現時輕輕皺起鼻頭，起身笑金南俊是個傻子。



偷偷塞了家裡備匙進金泰亨外套口袋時像個小偷，大可光明正大卻怕承受不住金泰亨口裡說著謝謝眼裡帶著拒絕，金泰亨離開時雙手放進口袋裡怔了一下的樣子讓他摒住呼吸。

他明白自己不夠了解金泰亨，知道他不能吃辣、喜歡草莓、喜歡碳酸飲料又如何？清楚他的敏感點、喜歡的姿勢、高潮時的面貌又如何？他不知道金泰亨住在哪，不知道他有沒有朋友，不知道他心中的人是誰。

他只能在圖書館的櫃檯後或是自己家門前見到他，可熟練的疏離讓自己問不出口。

不是一時興起，更不是得不到所以產生的慾望，他只是想走進金泰亨的心裡，妄想著以為金泰亨握有自己的鑰匙，總有一天自己也可以走進他的心裡。



靜靜窩在自己懷裡睡著的金泰亨像個漂亮的娃娃，有著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子，還有勉強自己笑起時會微微下彎的玫瑰色唇瓣。

金南俊總怕自己粗手粗腳的弄醒他，卻還是忍不住在他纖細的脖頸上種下一朵玫瑰，綻放的姿態讓金南俊有種擁有金泰亨的錯覺。

他攤開金泰亨緊握的手掌，指甲痕跡刻在掌心，左手手腕上除了錶帶痕跡，內側還有個小小的疤痕，肉色的痕跡跟周遭肌膚的顏色不一樣。

太好奇了，於是闖入了金泰亨的世界。

第一次問他的時候金南俊被冰冷的眼神擊退，只聽見金泰亨關門的聲音，之後一整週都聯繫不上金泰亨。



金泰亨逃走了。

脆弱的用一隻鑰匙聯繫著的關係本來就是幻覺，何況對方從未定義過彼此的關係。

再見到金泰亨時是在金南俊加班後回家的深夜，他沒用備匙，靠在門邊只是用指尖描繪著門上的花紋。

突來的怒氣讓金南俊無法控制力道，無止盡的語音帶來的失望原來也會轉為害怕與憤怒，於是握住了手就再也不敢放開。

拉著金泰亨進門可誰也沒說話，他明白自己原來有著如少女般的戀愛情懷，以為遞上自己的心意，對方便會接過並且珍惜。

「陪我去一個地方好嗎？」

柔軟的語氣瓦解了金南俊的緊繃，他倒了杯溫水，金泰亨蒼白的臉頰怎麼看都像失溫，可現在正是夏季。

地點跟時間金泰亨說是忘了，約人的人怎麼這麼健忘，他說過幾天再聯繫。

「什麼場合呢？」

猜想著可能的場合跟衣櫃內的服裝，但金泰亨回答的是「告別式」。

「開玩笑的，見個人而已。」

桌上的溫水沒被動過，連再見也沒有說就離開了。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