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Dream初夢

站在玻璃櫃前卻看不進櫃內的東西，直到店員出聲才拉回朴智旻的注意。

 

「請問要些什麼嗎？」

 

穿著黑色圍裙的店員禮貌詢問著，朴智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意指了個小蛋糕，才發現自己站在玻璃櫃前發呆好一陣子了，這已是店員第三次的詢問。

 

裝飾精緻的蛋糕被小心翼翼的從櫃內取出，朴智旻補了句請包得漂亮點，店員微笑點頭，抽出緞帶仔細的在盒上打個完美對稱的蝴蝶結。

 

他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正確，但今天是田柾國的生日，不管是身為戀人還是哥哥，一向記住所有人生日並規劃慶祝的習慣還是驅使著自己做了。

 

整個暑假過得說不上好，忙著打工跟練舞的生活不算緊湊，他多了些時間跟住處裡的哥哥們相處。

 

目睹了自己跟金泰亨爭吵的閔玧其跟金南俊在之後並沒有額外表示什麼，彷彿那天什麼事都沒發生。只是朴智旻知道什麼都變了，他只能在跟金碩珍吃飯時問起金泰亨的近況，跟金南俊散步到附近的便利商店時聊起即將出國的事，應閔玧其之邀在他身邊聽著他的創作時被問到跟田柾國的狀況。

 

「我不知道。」朴智旻是這樣說的。

 

 

 

朴智旻在那天後見過一次金泰亨，兩人見到面時無可避免的疏離感讓他無所適從，他們用著彷彿初見的語氣打招呼，之後分不清是誰先說了抱歉，另一個人也說了對不起。

 

金泰亨在房內收拾著剩下的物品，離去前將桌上一直擱在小盤子裡的幾顆糖放進朴智旻手裡說是禮物。

 

「什麼時候走？記得通知我啊。」金泰亨沒鬆手，上揚的語氣也很自然，朴智旻能聞到草莓香氣從捂緊的掌中散出，是金泰亨最喜歡的口味。

 

他記得自己點了點頭，看著金泰亨一點一點將東西清空，最後被交到手上的鑰匙還用著當時自己買的同款鑰匙圈。再開口問了要不要幫忙，也只得到禮貌的婉拒。

 

「這麼一點東西，我自己可以的......智旻，再麻煩你把鑰匙轉交給碩珍哥了。」

 

朴智旻想讓他自己給，不是總在劇團見面嗎？為什麼要繞一圈，變相似地讓其他人知道他們兩人好像和好了？

 

但沒有的，他不覺得彼此已經回復到原有的關係。

 

之後的他們偶爾會聯繫，想找回過往那種輕鬆親密的語氣與話題卻有些困難，即使雙方的對話紀錄裡都有對彼此的道歉，但簡單的對不起三個字並不能解開彼此的心結，那日過於誠實的真心不是解而是結。

 

 

 

直到房裡沒有屬於金泰亨的物品，朴智旻才有了對方搬走的實感，從高中起每天都見面甚至親密無間的關係即使不是一瞬間，被抽空的感覺仍讓他無所適從。

 

那日被閔玧其拉進房後，朴智旻是怒氣未消的，他們分別對坐在房內兩張單人床上，閔玧其隨手收拾著自己那邊的東西沒有說話。

 

攥緊床單捏出一個個皺摺，未完全發洩的憤怒與不安在體內流竄，他對發生的一切束手無策，無能為力的感覺像悶著一股氣，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其他人。

 

金泰亨轉身離開的背影還很清晰，朴智旻甚至可以想像出金泰亨的表情，咬著唇眼淚一滴滴往下掉，然後在被發現時胡亂抹掉，擠出他最擅長的笑容。

 

但那都只是曾經了。他們已不像過往那麼親密，不再共枕而眠、不再分享心事，也不再像知心好友，退回比普通朋友再好一些的關係。曾經的靈魂伴侶少了相通的心意就像斷了弦的琴，彈奏出的曲子永不成調。

 

他氣金泰亨什麼都不說，氣金泰亨這麼輕易為了友情放棄了愛情，氣自己擺脫不了虧欠，氣所有的錯誤都在那一天發生。

 

可他怎麼會不知道金泰亨心裡在想什麼，金泰亨又何嘗不明白自己的心情呢？就因為心意互通才找不到正確答案，向著彼此的心越是顧慮彼此，就把彼此推得越遠。

 

田柾國是癥結點，就算是懷疑著金南俊跟金泰亨曖昧的關係，仍無法擺脫金泰亨或許還喜歡著田柾國的可能。

 

不，即使金南俊跟金泰亨在一起，朴智旻還是會想著金泰亨喜歡田柾國，田柾國也還喜歡金泰亨。

 

田柾國的心意是主要的，他始終摸不清田柾國在跟自己交往後，究竟有沒有喜歡、有沒有愛上自己，如果有，那份愛有多少？

 

他時常想，自己主動的時間總比田柾國多，就算不想計較或是讓自己變成錙銖必較的人，可戀愛不就是會計較自己戀人之於自己有多特別嗎？自己真的是田柾國心裡特別的人嗎？

 

不同等的愛侵蝕著信任，深埋的懷疑長出枝枒，蠶食著僅剩的愛意。而猜疑讓人失去沈穩，情緒的爆發不是偶然，他一向承認自己的不安，只是這回寧為玉碎的行為讓他也難以自持。但不成比例的愛就不算愛了嗎？

 

 

 

「先生，您的蛋糕已經好了唷。」

 

飄離的思緒被店員喚回，朴智旻接過紙袋道謝後離開店內，腦裡接著算起從打工地點到學校宿舍的最快路徑，還有借用打工店內冰箱前要先跟店長打聲招呼。

 

帶著夏季溫度的風從耳邊拂過，吹起因快步出汗而貼在皮膚上的襯衫，抬手看了眼腕上的錶，他拎著紙袋小心翼翼的避開迎面而來的人們。

 

朴智旻想起去年的今天，他跟田柾國在跨日時一起分享了巧克力蛋糕，上面的草莓撒上白色糖霜，18歲的蠟燭吹熄的同時他跟著許了願。但是不是願望哪裡出了差錯，他好像得到了什麼也失去了什麼。

 

過了最後一個街口，朴智旻踩著點進到店裡，捧著蛋糕盒子進冰箱時不忘確認紙袋內是否有放進寫著19的蠟燭。

 

原來才過了一年。

 

暑假期間跟田柾國並非沒有聯絡，朴智旻不久後便為那日的失態表達歉意，一切似乎都回到原本的樣子，他們維持著幾天聯絡一次的頻率，電話裡不著邊際的聊著生活，畫畫、打工、跳舞佔滿他們的生活，誰都沒提起金泰亨，但朴智旻知道田柾國是想問的。

 

也找了時間回家探望父母，聽父母說起前不久去看醫生遇見金泰亨的消息，他不知該擺出甚麼反應，耳邊那些「泰亨好像很常回來，你也學學人家」的話被拋在一旁，只笑笑的說著知道了。

 

回舞蹈教室拜訪時，指導過的老師跟學生都紛紛為自己的交換生資格送上祝福，但朴智旻卻想起金泰亨買著冰棒在教室外等他的樣子，那不過是去年夏天的事。

 

 

 

昨晚過了十二點發出第一條訊息，傳出的「生日快樂」除了得到謝謝的回覆，還得知了田柾國今天要回來的消息。

 

一起慶祝生日的提議被田柾國以「哥還要打工，太累了。」婉拒，說是得到祝福已是最好的生日禮物，反正隔天要搬東西回宿舍就會見面了。是貼心的舉動，朴智旻卻覺得有什麼被一點點抽走，跟閔玧其談話時也會有這種感受，但更像是被引導出埋藏起來的自己。

 

思緒接回被蛋糕店店員打斷的時刻，跟閔玧其的對話再一次被回想起來。

 

「你是在氣事情無法如你的期盼？還是氣你們無法互相坦承？」

 

「我......」若非了解閔玧其的好意藏在尖銳的言語後面，朴智旻怕是以為他要找自己吵架。

 

「那你想怎麼處理？禁止柾國跟泰亨有接觸？讓泰亨發誓他不會喜歡柾國？」

 

「我......我不知道......」

 

閔玧其戳碎了他的虛張聲勢，朴智旻的語氣弱了下來，閔玧其總能一針見血指出癥結點，被問到啞口無言。

 

靜默的時間不算長，朴智旻看得出對方是在等自己冷靜下來，他輕聲叫了聲哥。

 

他說他很氣，但發洩後的情緒並不如預想的舒暢。雖然扭著指頭口裡帶著怨憤，但語氣緩下來後顯露更多的是難過。

 

「智旻，你沒辦法控制所有事，包括愛的份量或是方式，他們也不是你......」帶著安慰的意思，閔玧其用左手覆上朴智旻的右手輕輕握住。

 

「我現在說的話或許包含著私心，但不會因為喜歡你或希望能跟你在一起就鼓吹分手是最好的選擇，也不會因為你選擇田柾國而期盼著你們分手。」

 

耳尖不合時宜的染了紅，一度以為閔玧其久未表明的喜歡已成過去，可聽見閔玧其再次說出喜歡讓朴智旻意識到自以為的「無表示即是放棄」大錯特錯，一直都明白「沒說出口不代表不存在」，那些嫉妒、得失心、幸福與恐慌不會消失，原來每個人都一樣。

 

只是這心思很快就被握緊的力道給打散，閔玧其臉上是一如往常的輕鬆模樣，左手卻漸漸收緊，朴智旻可以感受到自己指節被逐漸壓縮在小空間裡，想抽手卻被強制感受著疼痛。

 

「你用你的方式愛他們，不代表他們也必須用同等的方式回應你。你相信過泰亨是真心退出嗎？相信過柾國是真心跟你交往嗎？有試著相信過他們嗎？」

 

朴智旻皺了皺眉，稍微彎下身子想掙脫，但閔玧其用著什麼都沒發生的表情繼續說話，他只能小聲的喊著哥，沒被握住的指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紅。

 

「用自己的方式去愛不是錯誤......但抓得太緊什麼都不會留下。」

 

被緊箍的部位突然恢復了自由，朴智旻甩著右手，血液暢通的感覺讓適才有些慌張而急促的呼吸緩了下來，他又感受到閔玧其的掌心覆了上來，這次只是輕拍讓他放鬆。

 

「很多問題我不喜歡給答案，因為沒有什麼是絕對正確的，談戀愛也是。你只是怕被討厭而努力過頭了，我們都會這樣。害怕被其中一人討厭，所以努力在三個人間切換角色......你的勇氣是沒錯的，只是要接受世間沒有盡善盡美的解決辦法。被討厭又如何呢？失去自我戰戰兢兢的對待每個人才會真正被討厭。」

 

閔玧其拍了拍低下頭的朴智旻，短髮順著掌心的弧度被壓得扁扁的，他看著有點想笑，上揚的尾音也確實出賣了他的笑意，眼前的弟弟剛剛還滿身尖刺，如今卻氣勢盡失像個做錯事急尋解決之道的孩子。

 

「其實你一直都知道什麼選擇對自己、對他們是最好的，雖然現在困惑掙扎的你也很不錯，但我還是最喜歡原本的朴智旻。」

 

頭垂得更低的樣子看不出是思考抑或害羞，只能從垂下的瀏海間看見微紅的眼眶與鼻頭，閔玧其起身把房間留給朴智旻，他想著這錯綜複雜的戀愛笑了起來，連沒深陷旋渦中心的自己都能感受到痛苦了，更何況是朴智旻他們三人呢。

 

闔上門再回頭，門外已經看不見金南俊、金泰亨的身影了。

 

 

 

 

 

朴智旻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長大、戀愛、夢想、現實會改變一個人嗎？他以為自己很珍視朋友、重視戀人、追求未來，但努力的結果反而讓他不認識自己。

 

一路追求想要的東西走到現在，冷靜後才發現自己及身邊的人們都受了傷。原本的自己不會為了私慾而讓朋友做出選擇、不會因為不信任而傷害戀人，也不會以愛之名忽略朋友及戀人的感受。可他全都做了，心卻沒有得到滿足，千瘡百孔的模樣連自己都不忍直視。

 

有再跟閔玧其斷斷續續的談過，話裡讓他全部放掉重新開始的意思明顯，但抓在手裡的東西又怎甘心輕易放手？

 

朴智旻想起手被握緊時連心臟也能感受到的壓迫，閔玧其說得明白，揭開傷口很疼，可掩蓋著必會腐爛，唯有接受它的疼痛，才能使之結痂痊癒。

 

他也沒忘記掙脫桎梏後的輕鬆，閔玧其是用隱晦的手法告訴自己，這份愛真的讓所有人都窒息了嗎？

 

腦裡繞繞轉轉的全都是解不開的結，噢，該說是想解又捨不得解開的結，他又問了閔玧其究竟該怎麼辦，但這並非想從那人口中得到什麼「正確答案」，只是想獲得「自己即將做的事不是錯的」的回應。

 

如今做什麼似乎都不對的感覺太強烈，戰戰兢兢的朴智旻不是自己，他僅是想從閔玧其那裡找回朴智旻該有的樣子。

 

回過神來才發覺又向閔玧其求助了，明明清楚對方對自己的心意，但不是刻意忽略這無法回應的感情，而是自身的情況已無法再多顧慮他人了，閔玧其不也明白這點還是留在自己身邊了嗎？說來人都是自私的動物。

 

 

 

今天打工的時數不長，但扣掉發愣的時間幾乎想不起做了什麼，朴智旻有些愧疚的跟店長道歉，店長也沒多加責怪，只笑說很久沒約會太期待了吧。

 

離開的路上翻出手機，通訊軟體顯示的未讀數正在上升，以金碩珍為中心的七人聊天室未讀數一點一點往上加，朴智旻想著晚點再看吧，往下找到跟閔玧其的對話，內容還停留在上班前買蛋糕的時刻，他問「只送蛋糕是不是太少了？」，閔玧其回答「那就送你覺得他最想要的生日禮物吧。」

 

最想要的生日禮物太過抽象，他不知道閔玧其是意有所指還是真如字面上的意思，朴智旻握緊紙袋的提繩試圖不讓自己接近小跑的步伐震壞盒內的蛋糕。

 

快到宿舍時撥了電話給田柾國，在撥號聲長到讓他開始懷疑這自作主張的驚喜是否要泡湯時被接起，對方喊了聲哥，還能聽見旁邊其他人在說話的聲音。

 

「在宿舍？」

 

電話那頭聽來氣氛很不錯，有人喊著田柾國的名字，感覺是在聊些什麼有趣的話題。

 

「嗯，大家在吃宵夜，很吵嗎？」他聽見田柾國拿開手機跟旁人說要到洗手間講電話，尾音還帶著未退去的笑意。

 

「哥下班了嗎？」男孩們的交談聲一下子變小，田柾國清了清嗓子，語調聽不出是開心還是其他，正如近期他們不鹹不淡的關係。

 

「在你們宿舍樓下呢，下來吧。」

 

沒漏掉田柾國的驚訝，短暫的停滯後才應了聲好，朴智旻掛了電話，距離門禁11點還有一小段時間，他在宿舍外的長椅旁，小心的把蛋糕拿出來。

 

點燃蠟燭時田柾國正好推開大門出來，他套著輕鬆的上衣跟短褲，看見朴智旻捧著蛋糕時忍不住揚起了笑。

 

「哥，不是說明天見面嗎？」

 

「好久不見。」是真的好久不見，兩人整個暑假只靠電話聯繫，竟也沒人提起見面，僅是每天倒數著田柾國回學校的日子。

 

田柾國看起來又長高了，去年跑去找他過生日的勇氣似乎在今年消失，隔著電話溝通讓朴智旻安心，以為只要不看到人，那些看不見的問題也不存在。

 

但這樣是不行的，不正視那些痛苦就無法往前走，所以朴智旻催促著壽星許願，舉到田柾國面前的蛋糕閃著小小的火光，他看著對方閉上眼吹熄，自己卻沒像去年那樣跟著偷偷許下願望。

 

「生日快樂。」

 

田柾國握著塑膠刀試圖用刀身找到正中央切入的樣子有些滑稽，朴智旻看他切下第一刀後才問剛剛許了什麼願。

 

「說出來就不會實現了。」

 

是的。但想要的東西不會從天上掉下來，一切都得靠自己，倘若真從天上掉下來，那也是必須付出代價的。

 

 

 

興許是終於趕在門禁前慶生，緊張的心情稍稍放鬆後，朴智旻現在才感受到後背衣料被汗水濡濕貼在一起的不適感，他扯了扯衣領，還是開了口。

 

「跟我在一起，你有感到快樂嗎？」

 

突如其來的問句止住了田柾國把蛋糕切塊的動作，他抬頭看著朴智旻，不能理解問句的表情跟過去看見過的沒有不同，只是這次睜圓了雙眼外，還能看見眉間漸深的皺摺。

 

於是趕在田柾國開口前又說了，今天沒有要引起爭執的意思，他只是想起過去。

 

「還沒在一起的時候，當哥哥好像比當男朋友更能讓你開心，啊更該說是讓我開心......每次看見你圓圓亮亮的眼睛充滿笑意那就是我的寶物了。也不知道感情怎麼就變質了，想成為你身邊重要的人，想跟你在一起......」

 

「或許是我先把自己困在了哥哥的框架裡，即使我們在一起了，除了男朋友的身份，我更在意自己比你年長所以要更成熟。於是告訴自己不能無理取鬧、不能嫉妒吃醋、要大方有禮、要優先顧及你的心情喜好，結果什麼都沒有做好......不僅沒當個稱職的男友，也沒辦法真誠的面對自己，我變成連我都不認識的人。」

 

「哥你在說什麼呢......」田柾國看起來有些慌張，他不明白朴智旻說這些的理由，擺在一旁的蛋糕切了一半，塑膠刀還留在劃開的位置，他無措的想拉朴智旻的手，卻看見對方搖了搖頭。

 

「你知道人家都說習慣是可以養成的，我們也在互相習慣。你習慣用戀人的角度喜歡我，我習慣視而不見很多一開始就錯了的事，啊......我在說什麼呢，離題太多了。」

 

朴智旻笑了起來，沒說出口的話還有很多，包括自己也總是患得患失，一邊擁有一邊做好可能失去的打算，閔玧其那句「那就送你覺得他最想要的生日禮物吧。」是信號，他在心裡告訴自己別怕，朴智旻，別怕。

 

「只是要謝謝這一年有你的陪伴，即使我還很不成熟，但很開心去年跟今年都能跟你一起慶祝生日......今年的禮物我也擅自作主了，即使現在看來可能很荒謬，但覺得是最好的禮物。」

 

眼前田柾國的眼睛依舊是圓圓亮亮的，即使表情看來有些慌亂有些緊張，但那雙漂亮的眼眸裡頭盛載的人現在正是自己，自己曾追求的不也只是希冀能多得到些注意嗎，他看著田柾國抿緊的雙唇，還是忍不住揉了揉他的短髮然後笑了。

 

「生日快樂，我們分手吧。」他說。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