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Dream初夢

朴智旻不知該如何期待田柾國臉上的表情，心因為分手這句話強烈動搖著，可說出口的話收不回也不能收，他看見田柾國的目光明顯因自己的話語而感到慌張。

 

「哥你說什麼呢⋯⋯」

 

雙眸顫動得厲害，生日快樂他聽得清楚，那句分手卻分不清是否為幻聽。田柾國突然想起他跟金泰亨最後看的那場電影，原本累積的期待與愉悅在散場後被打碎，喉嚨像被扼住般，他掙扎著從瞬間空白的腦中擠出什麼。

 

「是、是什麼生日驚喜嗎？哥知道我對玩笑的反應很遲鈍的。」

 

試著把語調放鬆，但朴智旻的臉跟記憶中的金泰亨重疊在一起，同樣的語氣、同樣淺淺的笑容都彰顯著接下來並不會是個愉快的談話，他想逃，朴智旻卻在他移動腳步前開了口。

 

「不是玩笑呢。」

 

「我不懂......」

 

是真的不懂，田柾國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是哪裡出了錯，即便有那麼一秒猜測是與假期前爭吵的事有關，但那之後一切如常，自己為何看不出端倪？

 

是否真漏看了什麼？還是太習慣朴智旻總比自己懂事成熟，以至於相信了表面的和平就是情感穩定？

 

「我、我哪裡做錯嗎？」

 

「國兒做得很好，但我分不出來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僅僅在扮演好男朋友這個角色。」

 

補了句不是埋怨的意思，習慣性用手將短髮向後捋順，朴智旻試著將雜亂的心意梳理出來，即使他明白這幾句話聽來像是責備，還是堅持著說下去。

 

懂得的詞彙能表達的東西太少，詞不達意更是常有的事，就算早把那些話在心裡順過，更找過閔玧其做了不少心理準備，可每次跟閔玧其的談話還是像把自己撕裂了一遍。

 

他會問「分手是對的選擇嗎？」，閔玧其便回答「沒有什麼是絕對正確的，只要你覺得是好的，我都會支持你。」

 

在心裡練習分手令人痛苦，即便只是想像到田柾國聽見分手時可能下垂的嘴角、失去光亮的雙眸，朴智旻也感到痛苦萬分。比起自己選擇分手而有心理準備的痛苦，毫無徵兆的被結束感情才更痛的吧。

 

只是什麼叫做徵兆呢？逐漸貧乏的對話內容、解決不了的感情問題，還是當初沒問清楚那句「我們在一起吧。」是否為衝動，便摻雜著私心答應的那刻？

 

但他從未埋怨過田柾國，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

 

「成為戀人之前我們是兄弟，交往後還是想維持著完美的、你喜愛的哥哥形象，但或許是得來不易所以太小心翼翼，即使我會嫉妒吃醋，甚至於是生活上的壞習慣在你面前都刻意的被隱藏起來了，希望你永遠都看見我好的那面。」

 

「你很好，乖巧懂事又溫柔，對我沒有要求也不任性，但讓我怎麼告訴你這不像戀愛呢？我們從未表現出那些只會在戀人面前出現的，偶爾的寂寞、任性、嫉妒、缺點......」

 

點出兩人間缺少的「不完美」，明明自己也是初次戀愛，卻像個開導情竇初開少年的導師，朴智旻看著田柾國的表情變化，明白就算之後補上任何解釋的話語，現在這些聽來都像責難。

 

但該說出口的還是得說出口，他撇過視線，降低面對田柾國時總是心軟的可能。

 

「知道你介意玧其哥跟我的關係時，說真的很開心，覺得你有多那麼一點喜歡我了。但人都是貪心的，我希望你對我的愛如同我對你的那樣多，於是貪心過了頭，妒忌跟佔有慾讓人變得偏執，扭曲了的愛意沒讓我成為更好的人，反而讓我認不得自己......」

 

興許是被突如其來的分手嚇到，面對坦白內心的話語時，田柾國反而顯得冷靜，只是語氣仍沒能隱藏好他的慌亂。

 

「是我的錯，太笨了沒有察覺哥的不安跟失望。我會更努力的，真的！」

 

「不是的，國兒，不是。一件事的結束不會只有單方面原因，我自己才是導致分手的主因。」

 

伸手按住田柾國急切亂揮的雙臂，他明白田柾國將一切歸咎在自身的心情，因為自己也是這樣的。

 

「原本想著等你慢慢喜歡上我，卻忘了我們的起點不同，就算忽略這段感情的開始多像個玩笑......但國兒，我沒懷疑你的心意，只是無法心安理得。」

 

頓了頓，先道歉說還是得提起泰亨的事，但這回不是什麼吃醋，也不是無由來的臆測，而是懷抱著被討厭的可能，想讓一切回到原點。

 

「一直都知道國兒喜歡的是泰亨，在一起後即使說服自己要相信你，但我總是害怕，總是在找泰亨的影子。」

 

「我沒有把哥當成泰亨哥！」

 

點點頭，朴智旻怎麼不明白，田柾國望向自己的溫度跟望向金泰亨是不同的，對方努力想配合自己的心意又怎會感覺不出來。明明是貼心的舉動，於自己眼中卻彷彿是「勉強」的心意讓心都澀了起來，他嚥下不斷湧出的酸澀。

 

「可是我有......總是想著如果成為泰亨的話，國兒是不是會更喜歡我呢？但是我成為不了泰亨，也不能強迫誰去喜歡誰，我很清楚自己在你心裡的份量。一開始的錯誤是我造成的，現在也該由我導正。」

 

「我聽不懂哥的話，為什麼要一直說自己錯了？我對你也是真心的，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我也會改......」

 

田柾國想反駁，但朴智旻決絕的態度讓他不解，為何不斷提到錯誤，逕自把錯歸咎在自己身上？

 

「雖然很害怕說出來你會討厭我，甚至是不願再跟我有任何關係，但這樣太狡詐了......你知道泰亨為什麼會跟你保持距離嗎？」

 

頓了頓，朴智旻深吸了口氣才又開口。

 

「是我先跟泰亨說我喜歡你的，因為我知道即使他感覺到你們有曖昧，朋友優先的笨蛋原則會讓他選擇退讓......很奸詐嗎？是不是跟你以為的我有很大差距？但這就是我，會自私、嫉妒、懦弱的朴智旻。我不完美，甚至是有些偏執，因為喜歡你，所以讓泰亨用友情交換我的愛情，所以不敢光明正大爭取......」

 

不確定是不是錯覺，朴智旻覺得那些疼痛隨著話語一點一點的離開自己身體，即使懷著被田柾國討厭的恐懼，可插在心上的那根針緩緩被拔出來了，抽離的痛苦竟不如誠實的解脫來得重。

 

他盯著田柾國一字一句地說著，然後看見田柾國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連鼻頭都染了點紅，他知道田柾國不會怪自己，跟金泰亨一樣，都是傻子。

 

「你可以生氣，可以從此不理我，但我不想否定我們之間存在的感情是假象，也沒辦法繼續欺騙自己一切安好......我好像自始至終都希望從你那裡得到愛，卻忽略彼此的愛不一樣。」

 

我多你少的不平衡使愛意蒙蔽了雙眼，但朴智旻想著撥雲後總有一天會見日吧？疼痛與心碎也是。

 

「我不喜歡你太過溫柔，不喜歡你事事遷就我，不喜歡你的喜歡比我少，但這不是你、我或泰亨一個人的錯，只是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

 

板起臉孔試圖做出生氣的表情，又在語畢後笑起，田柾國欲哭的表情總會牽起心裡柔軟的那處。

 

「國兒一定覺得我很自私吧，怎麼會有人在生日時提分手呢？或許是覺得這是我能給你最好的生日禮物了......其實國兒一直很好，但不要因為愧疚或是任何除了你喜歡對方的原因跟別人在一起了。」

 

習慣性抬手揉了揉對方短髮，可不知是自己還是田柾國眼眶蓄積的水光太滿，以至於模糊了視線。

 

「借來的時光很快樂，也該把你還回去了，所以......我們退回原本的關係吧。」

 

 

 

 

 

田柾國直到剛剛才明白啞口無言的真正意思，他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感覺，過去的記憶瞬間湧上，金泰亨、朴智旻的樣子跟相處的畫面快速在腦裡繞過，曾經很多不明白的事似乎都有了解釋，但他說不明，一開始便纏繞在一起的三人，連情感也繞成找不到出口的迷宮。

 

這讓他躺在床上直至半夜三點也無法入眠的反覆想著是哪裡出了錯。

 

他記不清楚將一口未沾的蛋糕放到室友面前後他們有沒有吃完，也不記得室友把奶油沾了滿臉而被推進浴室洗澡的自己有沒有清洗乾淨。

 

他還能聞到自己短髮上殘留著奶油的氣味，宿舍配置的老舊空調轟轟響著，以往總被吵得睡不著覺，如今那聲音卻跟室友此起彼落的呼聲形成相同的頻率，他終於能輕鬆地忽略，可仍無法入眠。

 

 

 

認識朴智旻時年紀還小，田柾國不太記得那時的情景了，但自始至終不變的是，自律、聰明、完美的朴智旻是最崇拜的哥哥，自己也是他最疼愛的弟弟，親密的關係即使朴智旻搬家後他們也不曾斷過聯繫。

 

知道朴智旻以第一名考上理想大學後，選讀藝術相關的自己跟崇拜的哥哥同一所學校便成了目標。認識金泰亨卻是意料之外，同樣的興趣跟不斷找出的共同話題讓他即便認生，也自然而然地跟金泰亨熟稔起來。

 

發現跟金泰亨在一起時拋去平常完美形象的朴智旻也是個普通人時，田柾國是驚訝的，不那麼完美，會跟朋友鬥嘴、示弱、有喜怒哀樂的樣子跟記憶中的朴智旻相差甚遠，他第一次覺得不完美能成就完美，同時也對金泰亨產生好奇。

 

抓不準與人相處接觸的界線、有些我行我素卻又善解人意、豪不違和的融合了各種相悖的性格，好像看透了很多，卻依然保有天真本性的，跟朴智旻不一樣，是有些奇怪卻又吸引人的哥哥，想要更加了解他。田柾國是如此評價金泰亨的。

 

察覺自己變得奇怪的時候有些驚慌，平時那些已習慣的身體接觸變得不能平常心看待，男性間的賀爾蒙本該相斥，但他卻被吸引，為肌膚相接那刻的心跳感到疑惑與愉悅。

 

「大概是金泰亨太奇怪了，所以產生錯覺」的理由不過分，以為只是短暫的錯覺被誤解為喜歡，連見著金泰亨與他人接觸時無由來產生的醋意也被當作是不夠成熟不懂得掌握交友距離的直覺反應。

 

而身體總是比腦筋靈光，終於理解「喜歡」這件事大概是在某次相視而笑的瞬間，被指尖觸碰到的皮膚灼熱起來，那滴「喜歡」在心上化成漣漪，變成連續的心跳反應，無法自持的想朝金泰亨靠近，想在他心上佔有一席之地。

 

第一次的親吻是溢出的佔有欲，第二次的親吻是懷著心意的小心請求，但撫著唇上殘留的溫柔觸感，才發現肢體接觸跟告白的順序似乎顛倒了。

 

可揣著表明心意的衝動還沒實行，便被金泰亨打碎。

 

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才以為是兩情相悅又變成一廂情願，金泰亨的有意避開，他在心裡為對方找些可笑的理由解釋了。

 

一直沒從金泰亨口裡得到對方真實的情意，可田柾國覺得駑鈍如自己還是看得出來的，他明白自己聰明的地方不在猜測，人說了什麼他容易當真，但謊言即便說得再完美，總能找到破綻。

 

他還記得不過是上個冬天的事，冰冷的海風凍紅了每個人的雙頰，那條紅藍格子的圍巾從金泰亨轉到了朴智旻身上，拍下的照片夾在素描本內，跟著自己無疾而終的戀情一起。

 

他看出了金泰亨讓自己跟朴智旻在一起時勉強的笑意，第一反應是慌張，是不是自己之前做得過頭讓金泰亨生氣了呢？是不是要先表明心意才能讓人回心轉意呢？

 

只是似乎總沒有自己說話的餘地，被憋腳的理由給推往朴智旻的方向時，即使忍住因為氣憤與不甘而差些落下的淚水，他也沒能表達出自己百分之一的喜歡。

 

 

 

金泰亨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於是承認自己在看見朴智旻時動搖了，他喜歡朴智旻眼裡流露出對自己的在意，就算之前沒想過兄弟情以外的可能，但也沒什麼不可能的。

 

第一次的親吻是試探，第二次的親吻是沈淪，他透過朴智旻的眼裡看見自己，脆弱、不成熟還帶著氣憤，但這都不能是把結果推給酒精的原因。

 

『我們在一起吧。』是田柾國的選擇，即便朴智旻為這句話遲疑，他仍堅定告訴自己這不是酒精後的意氣用事抑或錯誤。

 

 

 

決定一個目標便不斷往前是田柾國唯一的自信，他一直不覺得自己跳級或是進入藝術班是因為聰明跟幸運，不斷練習跟精進才是重點，這是他從朴智旻身上學到的，於是把同樣的決心放到跟朴智旻交往身上。相信葡萄釀久便成了酒，喜歡同樣也能成為愛。

 

但田柾國不明白自己是否做錯什麼，朴智旻的神情常常不開心，即使用著再溫柔的動作與親吻，他眼眸裡仍不常見戀愛帶來的暖意。

 

試著想出好的戀人該有的行為舉止，凡事以朴智旻的意願為先，所有選擇以「你喜歡就好」為標準答案，只是朴智旻卻永遠選擇田柾國喜歡的。他沒漏掉朴智旻眼裡黯淡下的光芒，只能說服自己那是對方的成熟。

 

學著在第一時間接起對方打來的電話，讓自己習慣問候跟見面的頻率，主動約會見面，用普通朋友的態度面對金泰亨，思考了多種該有的行為，卻還是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多。

 

 

 

情人節那晚，朴智旻在自己桌前的背影他沒能忘記，桌上擺著沒收拾的素描簿，只要一翻就能瞧見裡面畫些什麼。

 

他確實是想看看朴智旻翻開本子後的反應，但不是為了查探自己在對方心中的份量，也不是為了看見朴智旻可能尷尬受傷的表情。

 

之後在畫室向朴智旻坦承素描本內人物的時刻也是，除卻為了展出的練習，一頁頁畫的確實是內心隱密藏起的金泰亨，他以為畫完了想畫的，感情也能如下筆由濃轉淡。

 

但裡面也畫了朴智旻，都是他仔細看見的、不同樣貌的朴智旻。不管是臨摹照片裡圍著紅藍格子圍巾在車上睡著的朴智旻，還是速寫宛若凌空飛起舞動的朴智旻。

 

只是沒說出口似乎就代表不存在，他厭惡自己笨拙的表現，甚至是無法表達。如果朴智旻有翻開的話，或許就會看見他一點一點累積的情意。

 

記憶裡那個只要跳舞便會閃閃發亮的朴智旻總是用著相同的眼神看著自己，何時起那純粹轉變為不同於一般的喜歡，又為何如願在一起後那雙眼眸卻漸漸失去了光芒，取而代之的是悲傷與疏離？

 

他依然能看出朴智旻對自己的愛濃烈卻不輕易外顯，明明眼裡的落寞與渴望那麼強烈，卻仍遷就著自己，可令人感到鬱悶的是，他幾乎不能明白朴智旻眼裡的悲傷。

 

明明感受到自己逐漸增加的喜歡已經超越兄弟跟朋友，是不是追不上朴智旻的愛就無法讓對方開心呢？他只是希望能配上朴智旻的愛意，終有一天會逐漸蓋過對另一人的情意。

 

下定決心與金泰亨劃下界線是瞞著朴智旻的，金泰亨當下的錯愕與顫抖讓他無法忍受，好不容易維持的平衡差些偏離，訴說遺憾然後彼此微笑說再見的情景已讓他拼盡全力。要做到完美的抽離很難，但他想著只要不提不接觸，就能慢慢達成吧。

 

 

 

目睹金泰亨跟朴智旻爭執的那天，心裡的兩個自己產生了衝突，一個想著要跟朴智旻解釋清楚，對於愛情的忠貞他絕對完美，即便在無法全心全意對待的時刻，仍早將一切對感情有傷害的事做個了斷。

 

可另一個自己卻被金泰亨那句「我是喜歡柾國」撕扯著心臟，他站在門外聽見時感到暈眩，接下來便被撞進金泰亨推門後毫無防備的脆弱裡，他慌張得錯過攔住人的最佳時機，等到金南俊趕著去找人時，他才發現自己越過了給自己設下的界線。

 

金泰亨跟金南俊曖昧是朴智旻說的，他在門外聽見的不多，卻正好是最重要的兩句話。

 

被阻隔在門外時，他沒想過朴智旻跟閔玧其會談什麼，也沒跟上金南俊的腳步，拖著步伐回宿舍的路上他甚至想不起來自己去找朴智旻的目的為何，只是重撥著金泰亨的號碼。

 

可直到今天，他都沒能連絡上金泰亨，也沒能留住與朴智旻的感情。

 

 

 

田柾國不明白為何這麼努力，他們感情還是走到句點。

 

不，他是懂得的，在朴智旻說出金泰亨三個字時就該明白，即使有著喜歡當作資本，害怕只是第二順位的不安取代了幸福感，他也常問自己，是否只有喜歡是不夠的，沒有衝動的愛意無法讓兩人穩定在一起？他真的知道朴智旻想要什麼嗎？是否從一開始說要在一起的自己就做錯了？

 

即使幾個小時前才得到朴智旻的坦白，他也不覺得當初勇於爭取愛情的朴智旻有什麼錯，畢竟他們很像，只是不夠誠實，不敢承認自己的恐懼、不敢承認自己的真實情感、不敢表現出自己缺陷的那一面、不敢面對彼此的愛不對等。

 

他痛苦著自己是個劣質的男朋友，朴智旻要的或許只是真實的田柾國，自己卻一直以為眼裡看見的就是真實的朴智旻，誤把遷就當成體貼，把欲言又止當成相安無事，也後悔明明說要放下，心裡卻不依從大腦的想著金泰亨。

 

結果他沒能對金泰亨堅持自己的心意，也沒說服朴智旻繼續交往下去的能力，兩邊都失敗的自己又能怪誰呢？

 

忍受痛苦並不會得到偉大愛情的勳章，只會加深兩人間的隔閡，他開始覺得這該是自己什麼都沒能做好的報應，所以什麼都沒能抓住，所以才沒能在朴智旻說出分手時，說出應是男朋友該挽回的話語。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