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Dream初夢

如果朴智旻沒有唸舞蹈系的話，金泰亨會以為他也是戲劇系的學生，久違的逞強過頭他歸咎於是因為田柾國在的關係，哥哥的榜樣讓他連笑容都保持得完美。

從田柾國揹起朴智旻的那刻，他就不再喊疼了，彷彿是突然發現田柾國也在，所以趕緊維持起他一直以為的完美哥哥形象。

金泰亨揹著三個人的東西，右手輕輕扶在朴智旻身後，看著他故作瀟灑的說著這也沒辦法，眼角或許只是因為疼痛被逼出的淚水出賣了他，金泰亨趁田柾國沒注意，假意著擦汗的名義替他抹去了。

他也不拆穿，就著朴智旻的故作開朗稱讚著弟弟的貼心行為。

就算沒有食慾，晚餐還是被金泰亨壓著吃了半碗飯，休息了會就連拖帶拉的被塞進浴室，難得的體貼說是因為朴智旻受傷而他自願照顧。

「我...我......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壓住金泰亨幫自己脫衣服的手，左腳一使力就疼痛得癱坐在浴缸邊上，金泰亨趁機脫去朴智旻的上衣褲子。

「你趕快出去啦，我自己可以的，而且柾國還在呢。」

「這跟柾國有什麼關係？」

緊緊拉著自己身上僅存的內褲，比起第一次裸身面對金泰亨的羞澀，朴智旻更害怕門外的田柾國會誤會他跟金泰亨之間的關係。

朴智旻想起田柾國的眼神，又想起昨天他問自己的問題，而自己並沒有說謊。

「他會誤會我們的關係啦！」

「我們是什麼關係？」

金泰亨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不帶任何雜念的瞳仁望著朴智旻，他有些接不上話，單純的朋友會像他們這樣嗎？情人會像他們這樣嗎？

對於金泰亨的每次碰觸都讓他心中的警訊不停敲打著，他很清楚這是喜歡，他喜歡並享受著兩人之間的默契與曖昧，朴智旻有一種他們早已屬於彼此的感覺，不需說明不需要證明，他們比普通的朋友更好，卻不是戀人。

他覺得自己是奸詐的，他不知道金泰亨對自己的感覺是否跟自己一樣，但他知道金泰亨不會問，他也沒說，當朋友會比情人長久是亙古不變的道理，自己寧願用這曖昧不明的方式把他留在自己身邊。

『你們在交往嗎？』

「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門外的田柾國敲起門問著是否需要幫忙，朴智旻趁金泰亨分神回應時將他推了出去。

熱水的溫度讓他想起田柾國偏高的體溫，他伏在田柾國背上時可以看見他後頸細密的汗珠，體溫化為熱氣灼熱朴智旻的掌心，比過去成熟些的樣子已經不是男孩，有著成人般的寬闊背脊卻帶著少年青澀純潔的氣息，朴智旻為因為田柾國的成長而有異樣感覺的自己感到罪惡。

他覺得自己病了，怎麼可以同時與自己的好友曖昧著，同時又為弟弟逐漸展現的成熟樣貌感到悸動。

現在應該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左腳腳踝又開始疼痛了。

「柾國啊，今天的面試還順利嗎？」

「嗯？啊......還可以。」

「明天的術科也要加油喔。」

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的笑容，朴智旻坐在床邊，右腳在床沿晃著，偶爾會碰到靠著他的床坐在地上的金泰亨。

「好想跟國兒唸同一所學校喔。」

往後躺下抱緊枕頭，毫不掩飾露出的期待，田柾國坐在金泰亨的床上準備就寢，看著躺在兩張單人床中間打地鋪的金泰亨，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金泰亨拍著胸脯說今天晚上要負起照顧朴智旻的責任，田柾國隔天還有考試安心休息就好，晚上朴智旻要起來上廁所或喝水的小事就交給他吧。

熄燈後的房間只有一盞夜燈，是靠近門邊離朴智旻床位很近的位置，田柾國看見朴智旻側躺著面對金泰亨的方向。

右手伸出床外許多，只是輕輕的垂下，面向朴智旻的金泰亨自然的握了上去。

房內只有三人的呼吸聲，偶爾可以聽見門外有其他人走動，金泰亨躺在薄薄的毯子上，後背被木板地摩擦得肩胛骨有些疼，他調整著姿勢，可手一直沒有放開。

「泰泰。」

喊著泰泰時總是柔軟的語氣，金泰亨應了一聲，朴智旻確認田柾國睡著後才又開口，自己脆弱的一面不想讓田柾國看見。

「我真的很努力的練習了。」

語氣輕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但尾音帶著的嘆息金泰亨沒有落下，他知道朴智旻正紅著眼眶，而他的示弱從不會展現在大家面前。

當朴智旻被人嘲弄第一名進入系上舞卻跳得不怎麼樣的時候，只是在沒人注意到的角落緊緊抱著金泰亨，弄濕金泰亨喜歡的上衣之後又回到教室練習，每日的過分練習最後鄭號錫找上金泰亨，金泰亨只得用隱密的方式讓他停下，直接只會有反效果。

「好不容易當上領舞，想讓泰泰看我帥氣的樣子，結果怎麼這麼笨哪。」

握著的手緊了點，他知道自己不是自言自語，與平時愛鬧愛玩的活潑不同，金泰亨不擅長言語卻擅長靜靜陪伴，每個人都有兩面，而自己外顯堅強努力的另一面只會讓金泰亨看見。

「智旻尼一直都很帥的。」

「很帥還是扭傷腳呢。」

輕輕地笑了起來，金泰亨拙劣的安慰技巧從認識開始就沒有進步，但神奇的是同一句話其他人說或許沒有效果，金泰亨說出口的卻很有用。

「我會照顧你啊。」

「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就算你變成老爺爺我也會照顧你的。」

「你是想說你會一直陪著我吧。」

不懂得不切實際的安慰，只是考慮著好好陪伴彼此這件事就足以讓朴智旻感到踏實，微弱的光線下依然可以清晰的看見金泰亨微瞇的雙眼，他帶著倦意點點頭。

如果可以帶著他的睡顏入夢，腳好像也沒有那麼疼了。

田柾國在這多待幾天的計畫因為朴智旻受傷的關係被打亂了，結束了術科考試的隔天他整理著行李，請了幾天病假的朴智旻跟在他身後試圖留住他，但田柾國的視線直直盯在他的左腳上時，想說出的話全都吞回肚子裡。

「我們還是可以去附近帶你走走看看的。」

「這樣哥的腳會更嚴重的吧。」

繃帶纏住的腳踝還有些腫脹，朴智旻聽著自己的提議也有些心虛，田柾國的行李只有一個背包，塞進為了考試帶來的用具後，他看向朴智旻別開的臉頰。

「還是我跟你回去看看？反正我最近都請假不用上課，搬家後好久沒回去了，回去看看也不錯。」

「智旻哥你腳還是好好休養比較好吧，跳舞的人要愛惜自己的腳啊。」

怎麼會不知道腳是舞者的生命，朴智旻尷尬著笑了起來，太久沒跟田柾國見面，他捨不得這短短聊不到幾句的幾天，或許也是為了再次確認自己對這個弟弟不同以往的感覺，才拋棄了自己薄薄的臉皮。

「腳好了再跟泰亨哥一起來玩吧，他說你常常提起我們以前的事。」

「搞不好還沒去玩，國兒就先考上我們的學校了。」

不是希望而是確信，朴智旻對於田柾國的能力一直都很自豪，也從不吝嗇的給予稱讚跟宣傳，金泰亨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弟控，只是見到本人後，才發現並非盲目寵愛。

「至少讓我送你去車站吧。」

抱著最後的希望，朴智旻擠出一個覺得還算是撒嬌的表情，以前總覺得男人怎麼可以撒嬌，現在卻被金泰亨影響，明白適當的擺出甜甜的表情可以讓自己更圓滑些。

「那哥送我到門口就好。」

看得出來是田柾國最後的讓步，他眉間的皺摺持續了好幾秒，最終被朴智旻委屈的表情打敗。

想乘勝追擊的試試自己撒嬌的效果，朴智旻盤算著如何才能讓田柾國同意自己送他一程，卻被下一句話給打消念頭。

「泰亨哥說別讓你跑來跑去的，所以送到門口就好。」

心有些沉，不是純粹出自於田柾國的關心讓朴智旻有些失落，過去熟悉的田柾國的確不是會將這些關心話語說出口的孩子，如今想來有些道理，也有些吃味。

金泰亨跟田柾國不過兩三天的相處時間究竟聊了什麼？他有些埋怨金泰亨交朋友的迅速，也羨慕他短時間內就跟田柾國熟悉起來。

看著田柾國揹著背包進入電梯跟他揮手的樣子，朴智旻覺得真的跟過去不一樣了。

他想跟金泰亨跟田柾國維持著單純的朋友、兄弟情誼，可不清楚究竟是不是晚熟的青春期到來的關係，他同時對他們都有著不一樣的感覺了。

朴智旻非常清楚看見田柾國時，那是面對金泰亨時會出現的感覺，只是更為強烈的，想要在田柾國的黑眸中確認自己的樣子。

不喜歡金泰亨了嗎？不是的，他還是喜歡金泰亨柔軟蓬鬆的短髮，喜歡他漂亮的單眼皮因為疲累時會出現雙眼皮的左眼，喜歡他叫自己智旻尼的聲音，喜歡他用比自己大的手掌握著自己的溫度。

喜歡他眼中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樣子。

可他也希望田柾國的眸子中能映出自己的樣子。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