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Dream初夢

金泰亨跟朴智旻見到面時，已是田柾國生日後三天了。

他在朴智旻的舞蹈教室前等到了下課的他，一如往常的遞了隻冰棒，然後拆開手中的另一隻冰棒。

朴智旻擰著眉的樣子金泰亨了然於心，也沒多說什麼，只是伸出左手。

不解的握了上來，惹得金泰亨一陣笑，差點連手中的冰棒也握不住。

「我的紀念品只有握手喔？」

「啊？」

「紀念品啊，你去玩沒帶紀念品回來給我喔？」

裝著委屈的樣子，金泰亨沒有拆穿朴智旻的不安，相處多年的默契他怎麼會不懂。

『我的禮物智旻哥今天逛街買給我啦！』

『智旻果然很疼你這小子啊。』

與田柾國通話時無意間知道朴智旻是一個人在那邊時，他也沒多問什麼，順著禮物的話題結束了通話，朴智旻不想讓自己知道他去找田柾國，那就裝作不知道。

「我等你等得很苦耶！」

又是一陣裝哭，手背擦著隱形的眼淚，眼角還不時的瞥向朴智旻，直到不安的眼神柔軟，直到緊抿的嘴角上揚。

「你是小孩啊？要什麼紀念品。」

朴智旻大力揉著金泰亨的短髮，緊繃的感覺消失，安心著自己的小謊言沒被揭穿，手中的冰棒今天是蘇打味的。

田柾國開學前搬進宿舍的那一天，金泰亨系上開始排演劇場的演出，雖然只是擔任幕後人員，但金泰亨嚷著要請假去幫忙時還是被朴智旻阻止了。

「我也只是去看一下柾國就要去練舞，跟號錫哥約好在舞蹈教室了。」

金泰亨不情願的表情只得到朴智旻的摸頭，他嚷嚷著自己才不是小狗，結果排演結束回到住處才發現他們三人剛從外頭回來。

「出去玩怎麼沒找我？我好可憐。」

委屈的癱坐在門口，像是被背叛的表情惹得田柾國不知所措了起來，他慌著手腳跑到金泰亨面前解釋他們只是去吃個飯而已，就被朴智旻拉著坐回沙發上。

「這小子太誇張，就愛演戲。」

鄭號錫坐得舒適，一手支著下巴看見金泰亨說著委屈卻憋不住的笑意。

「柾國會當真的。」

朴智旻明白田柾國的個性，單純又不拐彎抹角的思考模式，對任何事情反應都很直接，也藏不住情緒，不是開不起玩笑，只是在熟識之前會拿捏不準界線。

笑嘻嘻的從地上爬起來，金泰亨才說自己是真的還沒吃飯。

田柾國見著朴智旻手一指，原來剛才離開餐廳前朴智旻多點的一份餐點是貼心。

再次見到田柾國已是開學後了。

跟他們都不一樣的美術系課程似乎紮實得累人，金泰亨跟朴智旻在開學第一天見到跟同學生疏互動的田柾國後，想找他一起出來玩一個晚上似乎變成奢望。

朴智旻叨絮著打電話或傳訊息給田柾國都很少接，金泰亨也癟著嘴說自己的遊戲卡關很久都沒人指導了。

似乎是真的很忙，以至於他們兩人在學生宿舍前堵到田柾國時，田柾國還沒發現的提著畫具袋越過他們身邊。

「嘿！」

前額被敲了一下，被堵住去路的田柾國終於抬頭，面前兩人擺著笑，調侃著田柾國一進學校就像失蹤，傷了哥哥們可憐的玻璃心。

「作業畫不完啊！」

「太多嗎？為什麼畫不完？」

田柾國說同寢的室友其他三人都是別系的，沒有成為大學生的興奮或是玩興，總是早早就寢過著不可思議的正常作息。

為了不打擾室友只得在昏暗的燈光下趕作品，還要避免發出聲響，可這樣的效率極差，小大一也沒空堂可以利用，想到以後都要這樣，田柾國有些低落。

「而且畫室搶不到啊。」

揉了揉睡眠不足有些血絲的雙眼，黑眼圈在眼袋下更為明顯，田柾國打著呵欠數著開學以來總共睡了幾個小時。

「來我們住的地方畫啊，有客廳可以用，不用怕吵到人。」

眼睛轉了一圈，想著同住的哥哥們之前都見過田柾國，而且只有晚上時間借用客廳應該沒有問題，只要得到房東的同意即可。

「問一下碩珍哥就好。」金泰亨邊說邊送了訊息過去。

得到金碩珍首肯的回應，當晚田柾國就扛著畫架跟工具來了，應門的金泰亨接過一大袋顏料跟筆刷，朴智旻將畫架放在沙發旁有著落地燈的位置，才安置好，田柾國就一位一位的跟哥哥們打著招呼。

金碩珍拍著田柾國的頭說著常來沒問題，可愛的弟弟誰不喜歡。

正在金南俊房裡做音樂的閔玧其面無表情，金南俊看著田柾國誤會的臉色趕緊補上閔玧其那只是睡眠不足的反應，他們都做音樂到很晚不會被打擾到。

鄭號錫在房間地板上做著伸展，笑說只要別在半夜敲鑼打鼓就好。

剛開始田柾國會等著金泰亨或朴智旻其中一人的時間一起回來，然後抓著他們就寢的時間回宿舍，隔不久，變多的作業讓他不得不拉長作畫時間，客廳一角宛如成為田柾國的畫室。

他的注意力不會被金碩珍邊看電視邊吃東西的大笑聲打擾，也不會被金泰亨玩遊戲自得其樂發出的聲響給吸引注意力，只有在朴智旻買宵夜回來或是金泰亨匍匐至他腳邊扯著褲腳說著卡關的時候，他才會停下手邊的動作。

偶爾會不小心睡著，沙發在旁邊的好處就是可以在進入睡眠前努力的將身體往旁邊倒而不怕撞倒畫架，只要不沾到床，他可以瞇個15分鐘或半小時就會自動醒來，可每次醒來時都會發現身上蓋著薄毯。

「你一直偷窺我啊。」

半醒的視線、玩笑的語氣換來的是微微緋紅，朴智旻在一次幫田柾國蓋毯子時被發現了，戲謔的語氣只要無視即可，卻敗露在紅了的耳根。

明明不敢一直待在客廳怕被發現沒事做，於是不斷的進出房間假裝上廁所或是拿東西，有時次數多到連金泰亨都注意到，只好扯著「拉肚子」的謊，再次進出房間只為了瞧一眼田柾國。

就著田柾國未完全清醒的神情，稍微流露一點喜歡是沒問題的吧？朴智旻開始理解那些少女們戀愛的心思。

「怕你感冒。」

語氣摻了點喜歡與寵溺，在半夢半醒之間是被允許的吧，反正田柾國醒來後就會忘記。

田柾國見過這樣明顯表現出喜歡的朴智旻，但或許是荷爾蒙的改變，與當時感受到的喜歡不太一樣，他想問問朴智旻，是自己變了還是他變了。

田柾國想著，或許是他將手中原本要送到自己口中的刨冰餵給朴智旻那時開始，朴智旻原本傻傻的笑容雖然在眼裡還是傻，但那眼中閃爍著的自己好像開始不一樣了。

金泰亨在週五晚上攔住了要扛著畫板回宿舍的田柾國，理由是週末在哪畫都一樣，何必浪費力氣時間搬回宿舍，不如留在這，畫圖還可以玩遊戲。

撐著睡意的田柾國點點頭，借了浴室借了金泰亨的上衣還有朴智旻塞給他的一條新內褲跟浴巾，在浴室看著數罐沐浴乳之後隨便挑了一瓶使用。

結束跟金泰亨的兩輪遊戲時，朴智旻已經睡著了，田柾國降低音量的打算去睡客廳沙發，卻被金泰亨一臉問號的拉回。

「你要去哪？」

「去客廳睡沙發。」

是皺眉抑或是語氣讓田柾國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金泰亨說著一起睡就好的樣子太過自然，他看著單人床再看看自己，要怎麼躺才能塞下兩個身材相仿的男生。

讓田柾國在靠近朴智旻那側與自己面對面躺下，金泰亨突然貼近的動作讓他瑟縮了一下。

「一樣的味道。」

深深吸入橙花香氣，金泰亨緊抱著從客廳拿進來的抱枕，將自己縮進薄被中。

「雖然這樣有點擠，但不抱著的話，晚上就會變成抱柾國你囉！但你抱我我也是不會介意的，柾國是好孩子嘛！」

明明是男生卻笑得比女孩還甜，頰肉高高的抬起，笑瞇的眼角漏了星光，習慣性的用舌尖濕潤雙唇，金泰亨說著晚安便闔上雙眼。

田柾國訝異自己並不覺得那句話是挑逗或另有他意，因為他從金泰亨的眼中只看見純淨。

「我還是去客廳，這樣你睡得比較舒服吧。」

「為什麼？柾國討厭跟我睡在一起嗎？」

突然睜開的雙眼透著疑惑，怎麼回答都不對的問句只能搖頭回應，問句太曖昧，但提問者的語氣很平常。

田柾國認為朴智旻不會喜歡自己跟金泰亨睡在同一張床上。

「不是，我怕智旻哥誤會......」

總以為朴智旻是喜歡金泰亨的，他看了不少他們親暱的行為，餵食的樣子、牽手的樣子、甚至是眼神交會的樣子都跟情侶無異。

排斥嗎？並不會的，反而覺得喜歡人是一件正常的事，他只怕朴智旻誤會自己跟金泰亨，誰會希望自己喜歡的人跟別人親暱呢。

縱使朴智旻之前否認過與金泰亨的關係，可就算沒交往，兩人之間的氣氛也比朋友更加親密。

「我們只是好朋友要誤會什麼？」

彷彿讀心術般，一句話完結了之前的所有猜測，如同當時朴智旻給自己的回答。

可田柾國想不清他們對於朋友的定義與自己是否相同。

在這畫圖的第一晚要離開時他進了房間想打聲招呼，卻看見他們倆相擁而眠，而那並不是第一次。

之前來面試借住時就看見了，半夜醒來發現朴智旻擁著金泰亨，田柾國想著心裡的猜測原來是真的，一起長大的哥哥喜歡上了男生。

「而且智旻喜歡的不是我喔！」

黑白分明的眼珠此刻更加清澈，金泰亨輕輕的說了。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