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Dream初夢

田柾國沒有問金泰亨關於朴智旻喜歡的人，他甚至沒有問金泰亨有沒有喜歡朴智旻，沈重的身體撐不起紊亂的思緒，他終究入睡了。

醒來時伴著的果然是金泰亨纏在身上的手腳，原本的抱枕不在床上，塞在肩窩的毛絨觸感有些癢，田柾國沒跟人有這麼親密的接觸過，他想掙脫卻被纏得更緊。

「別動。」

帶著鼻音的撒嬌，金泰亨沒有睜眼，反射性的用左手安撫身下正扭動的田柾國，一邊摟過田柾國的後頸，就往他前額親了下去。

比發現上課遲到還要更快速地清醒，田柾國腦中反覆的是金泰亨把自己當成別人了，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叫醒金泰亨，他已自然轉醒。

就算感覺遲鈍也發現抱著的人明顯僵硬，金泰亨睜眼才發現田柾國通紅的臉頰跟僵直的身體，比往常睜得更大的圓眼透著驚嚇，腦中轉了幾圈還是想不起自己有做了什麼不禮貌的事。

「我對你做了什麼嗎？」

鬆開緊抱的姿勢，金泰亨伸著懶腰坐了起來，疑問的神情讓田柾國真的相信他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麼，但相處一陣子也發現金泰亨不是個能以常理跟外表來判斷的人。

不說話時看來冷冷的，精緻的長相說是吃香，他卻覺得會為金泰亨帶來許多誤會。

光是被金泰亨盯著看，又單又大的眼眸若非認識他的人可能會覺得他過於鋒利不好相處，但只要叫喚他的名字，瞬間轉換柔軟眼神與笑開的反差，又讓人覺得他其實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田柾國搖搖頭，解釋似乎會讓金泰亨更加困惑，想起他與朴智旻相處的樣子，或許喜歡肌膚接觸就是這行為的唯一解釋。

田柾國開始會在這留宿，大約是一週二至三次的頻率，有時是真的畫到忘了時間，有時是跟金泰亨玩遊戲玩得太晚。

當天若決定留宿，不管是金泰亨還是朴智旻都不肯讓他睡沙發，於是田柾國會輪流跟著他們兩人睡。

單人床並不大，不打擾另一方的睡眠而保持不亂動頗有難度，田柾國發現跟朴智旻睡的話，一直到隔天早上醒來都還是可以維持入睡時的姿勢。

跟金泰亨的話，就算田柾國是一睡著就叫不醒的體質，隔天還是會因為感覺到被大型犬壓制而醒來，不管是近到呼在耳邊的鼻息，還是被金泰亨無意識緊摟的脖子。

有一天醒來甚至還目睹金泰亨瞇著眼十分著迷的用左手揉捏自己的耳垂。

「好好摸喔！」

田柾國什麼都說不出口，面對著無辜又純真的表情，他覺得自己胸口裡某部分在搔癢，青春期的身體躁動著，明明一轉頭就能避開的，他卻有些著迷於金泰亨的眼神裡。

人對於習慣總是比想像中更容易養成，剛開始還跟朴智旻聊起只要跟金泰亨一起睡就是會被抱，田柾國沒看見朴智旻複雜的表情，而專注在朴智旻比劃著如何先壓制人的動作上。

大型犬很親近人，一碰上總是手腳並用的纏上來，笑嘻嘻的揉捏身體各種部位是表現親密喜歡的方式。

田柾國曾因爲不習慣而退開幾次，金泰亨也只是掛到朴智旻身上假裝哭訴，過了一下又跑回他身邊。

「小國太可愛啦！」

朴智旻問他怎麼這麼喜歡纏著田柾國時，金泰亨毫不猶豫的回答還附上雙手形容田柾國的可愛程度。

像是突然被日光照射到的寶石，琥珀色的眼睛閃亮亮的，好像發現了寶物的孩子，非得把玩在手心。

於是他依然故我的見著田柾國就攀上他肩頭，田柾國避開的次數漸漸減少，金泰亨還會跟他分享自己喜歡摸的部位。

耳朵、下巴、脖子，是金泰亨分享的前三名，說著還情不自禁的上了手。

「泰亨哥在外面也這樣對別人嗎？」

田柾國對於跟自己面對面躺著的小哥哥這樣的行為表示習慣，但在外面動不動就上手是會被人當成變態的。

「但小國是最好摸的了。」答案總是對不上問題。

金泰亨揉捏耳垂的表情在田柾國眼裡是微妙的，眼神迷離嘴唇微啟還不時伸出舌頭濕潤唇瓣的模樣讓他心口發緊，有些口乾舌燥。

跟往常一樣準備伸出另一隻手卻馬上被箝制住，長睫毛扇啊扇的，小動作被制止的委屈感明顯得顯現在嘴角。

「快睡。」

又是令人不痛快的搔癢感，田柾國覺得身體微微發熱，將人緊扣在懷裡，用著朴智旻教著他的姿勢。

如果友好的擁抱不算，第一次抱著男性沒想到竟然是為了讓那人安份不要亂動好得以入睡，懷中那人反而笑了出來。

「柾國好小氣喔！」

金泰亨也不惱，戳著田柾國鍛練過的結實胸口，再戳了戳自己總被說是輕薄的身板，他又悄悄撫上那微微發紅的耳垂。

嘟囔著小氣卻也發現自己不安份的手沒再被制止，他竊笑著將腿纏上比平時體溫更高的田柾國身上。

朴智旻偶爾在睡夢間聽見鄰床傳來的聲音，窸窸窣窣的鑽進他的耳裡，有時是翻身的衣物摩擦聲，有時是兩人談笑的聲音。

單人床似乎有些大，他睡得淺，尤其是在田柾國留宿的日子。

十二點前就寢的習慣沒改，開始會無意識的將身體面向門口，不想一睜眼就看到田柾國跟金泰亨的樣子，可怎麼可能不去看呢？

金泰亨半夜常常說夢話，田柾國雖不會亂動，但跟自己睡在一起的時候發現他常常踢被，於是醒來的時間提早了，如果不需要幫忙撿被子或是把金泰亨壓在田柾國脖子上的手拿開的話，他會在跟田柾國同床時，細細的看著他。

田柾國留宿時，朴智旻總會聞到跟金泰亨一樣的沐浴乳味道，入睡之際偶爾會弄不清身邊的人是誰。

習慣性的拉過身邊人的前臂，將人收進懷裡，跟金泰亨不一樣的結實身軀讓朴智旻醒得快，在鬆手之前，會貪心的用一個擁抱將自己的喜歡藏起來。

一再確認自己的心跳不是錯覺，喜歡的心情好像增長到要溢出眼神，甚至連撥去落在田柾國前額短髮的指尖都能在碰觸肌膚時，一瞬間滾燙。

而這種不同於朋友或兄弟間的喜歡該向誰傾訴？

朴智旻在金泰亨跟田柾國端著蛋糕唱著生日快樂歌迎接踏進大門的自己時，突然覺得想哭。

貪心的自己不想跟金泰亨分享田柾國，也不想跟田柾國分享金泰亨。

一個是最好的朋友，一個是喜歡的人，只要每次看見他們兩人在一起，心情彷彿就是對自己尚未開花的戀情預告失敗的結果，可他最喜歡的還是他們倆。

一手接過田柾國遞上的禮物，一邊吹熄金泰亨面前的蠟燭，那是他們倆瞞著朴智旻一起去挑的耳環，他讓兩人替他換上十字耳環。

「今天柾國跟你睡。」

那晚金泰亨在自己床上放了大大的獅子娃娃，朴智旻問了為什麼，秘密被發現的可能讓他心跳加速，欲衝出喉嚨的不安被金泰亨的答案壓回。

「因為智旻尼很傻啊。」

扯著獅子的鬍鬚，答案一如往常的讓人不解，他抱著娃娃翻身，聽見田柾國進房時低聲跟朴智旻說話的聲音。

床沿下壓的感覺傳來，想翻身卻被熟悉的氣味包裹住，朴智旻從身後扣住金泰亨右手，比平常低沉的嗓音在耳邊搔癢著。

「我是真的好傻啊。」

是真的好傻啊，傻到再好的朋友，也有無法與你分享的心事。

*未完